“可是,那幾個親王都有野心罷,你也說了,也不是所有朝廷里的官員都站在謝興那一邊。
這回圣上若是真的……那些個親王都要進京吊唁吧?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趁機做出什么事來,咱們這個天下,也不知道會不會又要一朝變天嘍~”
“這些事誰也拿不準,朝堂上的事情復雜著呢。
可是皇家的人看謝興不順眼是肯定的,我聽說先帝的親姑姑敬武長公主每回見到謝興,都要一臉輕蔑地啜他幾口唾沫,哈哈哈,謝興每每臉都黑了,都不敢說長公主一句。
便是謝興掌管著這天底下最高的權勢,明面上還是只能當皇家的一條狗啊……”
“唉,你說,這回咱們燕侯也要進京吧?燕侯可是公認的如今天下兵力最強盛的王侯,你說……”
“這就不清楚了,燕侯雖說兵力強盛,但他到底不是皇家之人,行事多有桎梏。
而且我觀他前些年的動作,不像是有野心的人。
他每次出兵都是為了防御,或者以牙還牙,上回他帶兵連夜攻入司馬群義的豐州,竟然沒有占領一個州便退了出來,其實以當時的情況,他順勢占領一兩個州,謝興也不好說什么。
何況他也不像是要愛惜自己名聲的模樣,我看還是鯀州的劉侯更有攻略這個天下的野心啊,他這些年兢兢業業,在百姓間積累了上好的名聲,如今各地的難民也多是流到了劉侯的地盤。
百姓代表兵力,再這樣下去,這個天底下兵力最強盛的人會變成誰,誰也說不準哦。”
陳歌聽到這里,心里突然微微一咯噔。
聽到別人說起逐鹿天下的事,她才想起,她似乎一直沒有問魏遠,他對這個天下可有什么想法。
他如今擁兵自重,要想從其中抽身而出簡直難如登天,他也不可能擁兵自重一輩子,等到必須做出抉擇那一天,他又會如何選擇?
是要爭做這個天下之主嗎?亦或是,只想守住這一隅,無視外頭的風風雨雨,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便算了?
她不禁有些心事重重地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卻沒想到,當觸及他的眼神時,她心尖兒猛地一跳,一顆心竟微微戰栗起來。
那雙漂亮的眼眸明明一如往常的漆黑幽深,內里卻仿佛燃著兩個火球,深深地凝視著他,毫不黏膩,卻蘊含著無限的情熱。
陳歌仿佛一瞬間悟到了什么,朝他扯了扯嘴角,強裝鎮定地低聲道:“旁邊那兩個人的對話,你聽到了罷?我之前一直沒有問你,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要這個天下嗎?”
男人一眼不錯地看著她,似乎不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突然探身,握起她的手,置于唇邊輕輕一吻,眼里帶著深深的隱忍和情潮,低聲呢喃道:“假若這個天下無法保護你和我們的孩子,我便攻略這個天下,為你們創造出一個太平盛世。”
饒是陳歌依然因為他的眼神渾身不自在,也不禁微微一怔。
他說要攻略這個天下。
為她和他們以后的孩子。
想起方才隔壁那個男子說的,以前的魏遠可不像是有什么野心的模樣,她嫁給他快半年了,也沒見他為謀奪這個天下做過什么謀劃。
反而一度囂張任性得仿佛沒有把這個天下放在眼中。
他這個決定是什么時候下的,陳歌不知曉,只是她卻莫名地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
這樣的話搭配上他這樣的眼神,讓陳歌雙頰的溫度一點一點升高,她竟然沒法繼續問他將來的規劃,也不太敢直視他,微微垂下眼簾,心里有些亂。
菜陸陸續續地上來了,一如她想的色香味俱全。
只是,她有些食不知味。
魏遠依然沒吃多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吃。
那眼神讓陳歌好幾次都夾不起自己想要的菜,腦子卻在經過最開始的混亂后,逐漸冷靜下來。
魏遠的眼神太露骨,透出一股子讓她吃飽喝足好讓他吃干抹凈的意味,她沒法不往那個方向想。
可是,魏遠身上的病還沒治呢,他又怎么可能對她做出那種事。
便是他想,也有心無力啊!
她天天在他身邊,若他在接受什么治療,她不可能察覺不到的。
所以,是她想錯了吧,他今天這樣,可能只是因為潯陽的事讓他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