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故問?”
他似動了怒,趙盈卻恍若未見。
她心性越堅后,就越發懶煩去哄一哄薛閑亭。
若說心中有沒有愧疚感,她當然有。
薛閑亭的一腔情意,總是她辜負了的。
可她有那么多要緊的大事要去做,她以薛閑亭為此生摯友,卻對他提不起半分男女情愛之誼,她做所種種,不曾親口拒絕,卻也差不離。
他早看清她的心思,只是自幼年起就在她身上付出了滿腔真情,到如今十幾年過去,很難收回。
她回應不了,不是沒想過慢慢疏遠。
但薛閑亭身后是廣寧侯府,而她——這條至尊之路太難走了,就算是有朝一日她登高臺稱帝,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好受,她身邊的這些人,原本就不多,捫心自問,她也確實舍不得薛閑亭這個朋友。
但也只能是朋友。
趙盈在他坐下這么久之后,終于側目過去,正眼看他:“你知道杜三和辛二先前都跟我說過差不多的一件事,是什么嗎?”
薛閑亭搖頭說不知,心里卻隱隱猜到或同終身之事有關。
果不其然,趙盈收回目光,冷冰冰開口:“系出高閣,蕙質蘭心,在該談婚論嫁的年紀,若得一人,堪為家族宗婦,為正室發妻,不拘是誰,都為良配。”
宋樂儀呼吸一凝,下意識去握趙盈的手,上了力道,是在示意她住口。
她忙去觀薛閑亭神色,秀眉緊鎖。
薛閑亭似笑非笑,看那神情他本該是怒極的,卻偏偏還在笑。
“薛閑亭,元元她只是——”
“趙元元,心是我的,你還能強逼我與他們一樣不成?”
趙盈從宋樂儀手中抽出手:“我沒說過,也不這樣想,只是你,從不曾似他們那般考慮過此事。
你是侯府獨子,侯爺和夫人本該對你寄予厚望,卻自幼驕縱你,有些事,到如今,你該看開,也該叫他們放心。
清河崔氏女,其實與你才算良配。”
廣寧侯府屹立朝堂幾代不倒,朝堂上總有他薛家一席之地,薛閑亭用不著非要娶什么權臣嫡女來維系他今后在朝堂上的地位,是以清河崔氏這樣門風清貴的簪纓世族,與他本是絕配。
“我,不,娶。”
薛閑亭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倏爾起身來。
趙盈一抬手,轉手扣在他手腕上:“話我跟你說明白了,你既仍是此心不改,替我請她到云逸樓小聚,我來見見她吧。”
他駐足,手腕一轉,抽出手來:“你?”
趙盈抬頭看去:“我難道不是最合適的?”
的確合適。
她也的確無心。
他一向自詡最了解她,卻不知她何時心堅似鐵。
他就差把心剖出來給她看……也不是,她不在意,這不是她想要的,他就算剖出一顆真心捧到她面前,她也不會多看上一眼,因為沒必要。
此事于她,乃是浪費時間的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