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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當然是來了的。
那是半個多時辰之后的事情了。
期間趙姝為著不放心,還到正殿中看過孫貴人兩趟。
她小小的年紀,操的是天大的心。
孫貴人見狀才哄了她兩句,只說沒什么要緊的,趙盈在清寧殿替她求情呢,大約過會兒便會來見。
也正因為得了這樣的話,趙姝回偏殿去看顧弟妹,卻隔三差五就要往外跑一趟,眼巴巴的等著趙盈。
說來也巧。
趙姝剛打算轉身進殿,宮門被打開,聲音不小,她就停下了腳步往宮門方向望去,果然見趙盈施施然款步而來。
她連愣怔都不曾有,提了裙擺一路跑著就近了趙盈的身。
趙盈微訝,伸手穩住她:“怎么了?”
真見到了人,又不知道應該問什么。
母妃說,今天的事情很可能和大皇姐脫不了干系,是大皇姐害的母妃遭這一場罪。
盡管剛剛又說怕是姜夫人所為。
但是她追問了兩句,那大皇姐是不是和此事無關,母妃卻并沒有答她。
她心口直墜,便越發想弄個清楚。
然而大皇姐就在面前時,她卻不曉得該怎么問。
于是她去牽趙盈袖口,搖了搖頭:“李公公來內府司的奴才過來送東西,跟母妃說大皇姐去了清寧殿替母妃求情,我心里不安寧,一直在廊下等著大皇姐過來,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呢。”
小姑娘甕聲甕氣,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此時見了心里覺得親近的人便一味的想要撒嬌。
趙盈見她低垂著腦袋,始終不抬眼看自己,抬手落在她后腦上,輕拍兩下,似是安撫,心下卻冷笑。
等入了殿中,趙盈安都沒有跟孫氏問一個,徑直落了座。
孫貴人也側目看她,手中茶水都是溫涼的。
沒有人奉茶上來,趙盈笑意就愈發清冽:“看來娘娘還是懷疑是我干的。”
“那是不是大公主所為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總歸事情已經解決了,娘娘并沒有麻煩。
世人說難得糊涂,娘娘怎么凡事都想弄個清楚明白呢?”
“啪——”
孫貴人拍案而起。
她向來是謹小慎微的人,進宮十幾年的時間也沒跟誰紅過臉。
日子最難熬那會兒,連底下新進宮的美人才人都敢指著她的鼻子羞辱她,她全都忍了下來。
可今日,她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孫貴人連脖頸處的青筋都是凸起的:“趙盈!”
這樣直呼其名,實在是太不客氣了。
趙盈卻不生氣,淡淡掃去一眼:“你不是想讓趙濯出嗣?我用一件事,一舉多得,既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自己,你現在生氣,是因為我沒有事先跟你商量,還是因為發現即便是經年過去,你在父皇的心里,還是毫無地位可言?”
她嘖聲,似是感嘆:“總不至于是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