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稚,退下。”
白錦稚聞聲回頭看到白卿言,含淚瞪了眼秦朗,這才心不甘情不愿轉身回到白卿言身側。
白卿言看到白錦繡那副樣子躺在床上,恨忠勇侯府也恨秦朗,可到底還是能體諒秦朗處境艱難,遇到蔣氏那么一個繼母又有孝道壓著,他也的確艱難。
秦朗借著酒勁兒才敢正面直視白卿言,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白卿言長開了之后驚艷絕倫的樣貌正正經經入目,秦朗心中百味陳雜,愧疚的握緊了腰間的玉佩,掌心起了一層粘膩,忙收回視線垂眸不敢看白卿言。
“那……那就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嗎?!”呂元鵬看呆了,雪落在睫毛上全然不覺。
蕭容衍深沉的眉目一派平靜,藏在灰鼠皮大氅之下的手慢條斯理摩梭著玉蟬,若有所思般不溫不火淺淺應了一聲:“嗯。”
白卿言剛走出長廊,便對上蕭容衍似水沉靜的目光,她腳下一頓。
蕭容衍過分幽邃的眸子含笑,淺淺對她頷首,盡顯溫厚穩重。
白卿言攥著手爐的手下意識收緊,心跳沒由來重重跳了幾跳,呼吸略有些不暢快。
上一世,白卿言曾在戰場私下和無數狠戾者交鋒,能讓白卿言記住平生的屈指可數,忌憚的更是鳳毛麟角,但從沒有誰能如蕭容衍這般,讓她有如此強烈的畏懼感。
蕭容衍沉穩內斂的儒雅之下,是如虎狼般吞并他國的野心勃勃,談笑間取人性命,高深得白卿言到死都沒有看透過他分毫。
白卿言再看到呂元鵬,便知曉為何蕭容衍會和秦朗一起來。
她閉了閉眼,強按住心頭不安和對蕭容衍的過分在意,抬腳走出長廊……
蔣嬤嬤連忙轉身拿過仆人手中的傘撐開,上前扶住白卿言。
“秦世子。”白卿言和秦朗保持相對謹慎的距離,對他福了半禮,“世子薄衣單衫負荊請罪,可是心里已有解決章程?”
秦朗低著頭,羞愧道:“還……還不曾。”
白卿言心頭一哽,心中對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火,難怪上一世秦朗護不住自己的妻子,只知道歉又有什么用?!
她壓不住火,聲音也提高了不少:“秦世子見了我祖母、我二嬸,也要這般回答?如此我倒要問問秦世子,今日負荊登門請得什么罪?替忠勇侯侯夫人請罪,還是替府上兩位姑娘請罪?或是替世子自己請罪?”
寒風卷雪,穿隙而過。
秦朗眼眶發紅,唇瓣囁喏,卻終是什么都沒說,只抱拳對白卿言長揖到底:“秦朗羞愧,無言以對。”
那日秦朗前來鎮國公府迎親她布棋局攔門,觀秦朗棋路并非是懦弱守舊胸無丘壑之人。
棋風察人……白卿言以為,秦朗當心有大志又有格局謀略才對。
思慮片刻,白卿言握緊了懷里的手爐,狠狠壓下心頭惱火,才慢條斯理開口:“我大晉開國時,但有大功者皆封侯拜將,定國侯得爵位世襲罔替。候府兩位嫡子,依禮法長幼之序長子襲爵,然定國候偏愛幼子,欲捧幼子上位又不得不顧及祖宗禮法,因此鬧得家宅不寧兄弟倪墻。定國侯病逝,長子襲爵位,幼子懷恨舉刀弒母殺兄,釀成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