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棍已經借到了!”盧平拿棍回來。
婦人看到那么厚實的木棍,驚慌失措哭出聲來,忙爬回面色慘白的白卿玄身邊,用力把人抱住:“玄兒是鎮國公府的骨肉身份尊貴,這五十棍……我來替玄兒受!求大姑娘成全!”
“怎么年紀小推搪不過去,你又要來和我談尊貴?!”白卿言冷笑一聲不急也不惱,只慢條斯理說,“宣嘉三年平城之戰,西涼大軍困城,我軍糧絕三日。我父鎮國公府世子為守住平城一線以免西涼大軍入境屠殺我大晉子民,擅取城內百姓家牲畜為將士充饑終等來援軍。平城大勝,我父向百姓叩首告罪,雪中赤身領兩百軍棍!曾言國法軍規面前無貴賤!要說尊貴我父不尊貴嗎?!你兒子一個庶子,又有什么碰不得打不得的?”
白卿言握緊手中手爐,嚼穿齦血:“把人拉開,給我狠狠地打!一棍都不能少!”
在婦人的哭喊聲中,白卿玄被護院壓倒在地,盧平親自執杖,實實在在木板擊肉的悶響伴著白卿玄的慘叫響徹整個長街。
三十棍時,白卿玄臀部已然沁出鮮血,慘叫的聲音都有氣無力。
樓上的紈绔們看得觸目驚心,那板子好像落在自己身上似的,跟著一起牙疼。可偏偏白卿言立在那里,表情冷冽的沒有任何變化。
五十棍畢,白卿玄已然不省人事,婦人掙脫護院沖過去抱著白卿玄撕心裂肺的哭。
白卿言心頭那股恨意還未全消,但也不能當真在長街殺人,只淡漠開口:“讓人把他抬回府中,請大夫好生醫治!”
“是!”盧平應聲,吩咐人去請大夫,又將白卿玄抬上馬車。
“陳慶生你留下,送被傷了的老夫人和孩童回家,好生致歉安撫!”白卿言道,“回府吧,我乏了!”
見白府大姑娘的馬車過來,圍觀的百姓自發分開一條道讓馬車通過。
上了馬車,白卿言單手搭著迎春枕,疲憊地閉上眼,喉頭翻滾,眼角似有淚水瑩瑩,悲涼荒蕪的情緒填滿了胸腔。
她今日在這里說起兄弟妹妹和父親的過往,腦海里不也由浮現出祖父、父親各位叔叔席地坐于營前篝火暢快擬戰模樣。
白家兄弟出征前生龍活虎斗志昂揚的景象,在白卿言眼前一幕幕掠過,白卿言克制不住全身都在發抖。
今日,明明遠比白卿言預計的要順利,勢必會將白家聲望推向更高點,可說起白家祖訓,憶起白家的忠君為民……為這大晉國為大晉百姓所做,卻落得主疑臣誅的下場,她便恨如頭醋。
是大晉皇室,負了白家的世代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