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生聽完這話略驚了片刻,女扮男裝出門經商如此離經叛道之事既然得了大長公主的支持,那便是天大的事情,這樣的事若非心腹豈敢坦言?!
一向敏銳的陳慶生明白,大姑娘披心相付,他已然被大姑娘當做自己人,否則如此秘聞怎能輕易告知與他?
陳慶生滿腔激動得熱血,他穩住心神,跪下表忠誠:“大姑娘信得過,小的自當肝腦涂地。”
她轉過頭看著陳慶生,叮囑:“以后辦事更謹慎些,我信得過你!”
“小的明白!小的謝大姑娘提拔之恩!”陳慶生叩首。
“回去準備準備吧!該怎么給你父母說,你心里應當有數!”她道。
“小的明白!”
一大早,輾轉一夜未眠的董長元聽到大伯董清平和父親董清岳回府,急忙趕過去詢問情況,得知鎮國公府滿門男兒為國捐軀,董長元滿心驚懼,再想到白家那位,待人溫潤如玉的表姐立時就坐不住了。
他滿腹官司,猜測白卿言該是怎么樣惶恐?她身子骨本就羸弱單薄,白家逢此大難,她該有多煎熬,是不是惶恐不安,悲慟欲絕,以淚洗面?!
忐忑不寧的董長元立刻快馬而來,還未踏入白府正門,便看到白卿言一身素白孝衣立于廊下同陳慶生說話。董長元立在貼著“奠”字的白綢燈籠下,靜靜等著望著。
白卿言并沒有他意料之中的淚水漣漣,悲痛到臥床不起。她雖面有疲色,雙眸通紅,但眉目清明,甚至還在條理清晰吩咐下人行事,可見心志之堅韌。
云破初曉,晨光透過薄霧,漸漸落在那風骨峭峻的女子身上,白家突逢塌天大難,她悲而不哀,痛藏于心,毫無彷徨。明明柔弱女子卻韌如碧絲,內蘊剛強,仿若似任何方式摧折都不能將她擊垮、擊倒。
董長元來之前,滿腹的安慰之語盡數消散在胸腔之內。
是他癡忘了,他的表姐即便外表柔弱,可她也是上過戰場,斬過敵軍的!她的膽魄和鐵骨,意志之堅定,是他們這些錦繡書堆里的男兒難以望其項背的。
春妍余光看到立在白家正門口的董長元,忙上前低聲對白卿言道:“大姑娘,表少爺來了!”
她轉過身來,見董長元對她長揖到底,淺淺福身還禮。
董長元立于白卿言面前,唇瓣囁喏半晌道:“若……有什么是長元能略盡綿薄之力的,還請表姐不要見外。”
她望著院中已經搭起來的天蓬,道:“長元表弟替母親和我多陪陪外祖母吧!她老人家好不容易來大都過年,母親和我卻不能陪伴身邊。”
董長元點了點頭,復又看向眼前敦默沉靜的女子:“表姐,節哀!”
“長姐!”四姑娘白錦稚腳下生風急急跑來,草草對董長元揖手行禮后,便壓低聲音在白卿言耳邊道,“長姐,祖母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