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國公府抬著成箱成箱的賬目從后角門進進出出,今日終于將所有賬目對清楚,交于蕭容衍之手。
旁人看著熱熱鬧鬧,可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也只有董氏心腹和蕭容衍心腹知曉。
蕭容衍當日在宗族逼迫白家之時出手相助,于情于理此事告一段落之后,都該請蕭容衍藝一宴。
可白家無男兒,管家、管事出面身份太低,雖說對商人身份的蕭容衍來說足夠,可若是對白家恩人就未免身份不夠。
這日賬目對清,董清岳攜子董長元替董氏出面,于國公府宴請蕭容衍,倒是讓蕭容衍受寵若驚。
蕭容衍不是沒有聽說董氏打算將白卿言許給董長元之事,董長元少年解元公,品貌端方,學問不凡,的確是難得的好兒郎。
然,在蕭容衍的眼中,董長元陪白卿言還是稚嫩了些。
白卿言雖為女子,可心懷大志,襟懷灑落,格局智謀無雙又有用兵謀國之能。這樣的女子……非當世英豪不能與之匹配。
董長元隨父親前來宴請蕭容衍,雖說瞧不上蕭容衍商賈的身份,但到底有恩于白家,他便來了。
誰料,幾番交談下倆,董長元竟被蕭容衍的胸懷與見識談吐與氣度折服,只覺此人實乃溫潤君子。
董清岳舉杯替董氏敬酒:“今日舉杯,四謝先生!一謝先生城南出手阻信王去路!二謝先生救白家四夫人!三謝先生于白家遺孀被逼之際出手相助!四謝先生指點洪大夫行針,卿言才得以蘇醒!我替家姐敬蕭先生一杯。”
“董大人折煞晚輩,晚輩怎敢當這一聲謝,碰巧而已!”蕭容衍舉杯略低于董清岳,姿態恭敬,“白家于衍之恩德深重,盼有來日能報償一二,若有所求……衍必傾盡全力。”
董清岳眸中含笑將杯中酒飲盡:“今日能得蕭先生一諾,甚幸。”
董清岳望著眼前舉手投足盡是矜貴雍容之氣的年輕人,只覺后生可畏。
他多年觀人,知此人非池中物,能得此一諾對白家來說總歸是有益無害。
“聽說,先生不日便要離開大都了?”董長元問。
“陛下下旨,今年十五不辦燈會,舉國為鎮國王哀,我便不留于大都了。”蕭容衍道。
如白玉溫潤的翩翩公子董長元,含笑舉杯:“那便祝先生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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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天還未亮。
白家諸人送大長公主去皇家清庵清修,車馬隊伍從白家正門出發,浩浩蕩蕩上山,于晨光初現時,停于氣勢宏的高階之下。
董氏親自扶著大長公主沿高階而上,三夫人李氏還不知白錦桐將要離開大都,殷殷囑托她好生照料大長公主,晨昏定省關切祖母身體不能懈怠。
白錦桐一一應下。
“你等回去吧!不必再送了!讓阿寶送我進去便好。”大長公主輕輕握了握董氏的手,“以后無事也不必來探望我,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
幾個兒媳婦兒立在清庵門口,恭敬行禮,目送大長公主進去,折返前殿進香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