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從商,商者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蕭容衍垂眸望著白卿言精致的側顏,耳廓和頸脖細膩的棱角曲線,情不自禁略略低頭湊近了白卿言的耳邊,嗓音很低,“白大姑娘同衍是同一類人,既已有籌謀,便不會游移不定。”
白卿言手心收緊,耳根略有些發癢,兩人離得極近,她的肩膀幾乎擦著蕭容衍的胸膛,他說話時胸腔的起伏都盡在咫尺。
雨勢漸大,亭頂青瓦被洗得烏亮,湖面雨水激起的水霧愈盛。
白卿言穩住心神,放下手中主燈,轉身與半步之遙的蕭容衍直視,眉目清凈,不急不緩開口:“白家開礦,將鐵礦煉成成可用兵器交于蕭先生,白家也不占蕭先生便宜,五五分!”
蕭容衍望著白卿言的眼神含笑,手指撫著石桌邊緣,又朝白卿言逼近:“白大姑娘應當知道,三七分……衍已做了很大讓步了。”
白卿言半分未退:“大燕偌大一國,國內并非沒有礦山,尤其是收回南燕之后,大燕國力大增。若是言猜的不錯,蕭先生之所以在晉國境內開礦山,是為日后駐兵戎狄的大燕軍隊提供兵器。與其將鐵礦運往戎狄,再勞煩蕭先生安排可靠之人在戎狄境煉制兵器,不如白家一手包攬,反正不論是往戎狄運送鐵礦還是兵器,風險都是一樣的!白家包攬,蕭先生便可將大燕忠勇可用之人都用別處,為來日大業將基礎打牢靠些。”
來日大業……
蕭容衍呼吸重了幾分,白卿言當真懂他。
成大事者,格局寬廣,從不拘泥眼前利益。
為大燕考慮,只要今日蕭容衍與白卿言能有攜手共謀的起端,他日大燕厚積薄發逐鹿中原,或亦可相邀白卿言共謀。
蕭容衍從不曾忘,白卿言曾言……白家護的是晉民,并非晉國林氏皇權。
“好。”蕭容衍一錘定音應承下來,卻遲遲不曾退開,只靜靜凝視她的雙眸。
白卿言手心微微收緊,蕭容衍身上的沉穩的氣息著實擾人,她道:“蕭先生若是再無旁的事,言就不送了,等安排好自會讓管事前去與蕭先生身邊管事接洽。”
她無心風月,卻不得不承認,蕭容衍本身便是一位極具魅力的男子。
他容顏雖不如他兄長燕帝那般堪稱驚艷絕倫傾城傾國,可被掩蓋在溫潤氣質下,如刀刻斧鑿般深邃的五官輪廓,和歷經塵世歲月積淀后的城府,卻充滿高深莫測的沉穩魅力。
大魏富商蕭容衍,那怕身份低微,才學和氣度依舊斐然,哪怕立于勛貴之中都如鶴立雞群,引得不少貴女傾心愛慕。
帶著水汽的涼風猛然穿堂,將高懸的燈籠吹得搖曳作響,陡然掀起攤開在石桌上的羊皮輿圖,白卿言與蕭容衍兩人忙伸手去按。
下一瞬,她與蕭容衍撞了滿懷,額頭碰上蕭容衍炙熱的薄唇。
耳邊,是雨打湖面的嘩嘩聲,燈籠燭火搖曳,光斑晃動,偶有錦鯉躍出水面激起水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