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將士,大多數都是原本的梁軍,以前也只是聽說過白卿言戰無不勝,后來歸于白卿言麾下建鄴城和永安城,一個是歸順,一個也沒有能真正顯示出白卿言的水準。
此次白卿言能預測到曹仁義要偷襲,且提前帶他們做好防備,命趙勝帶兵奪下大名府,這在將士們看來,白卿言對戰局把控堪稱神鬼,跟著這樣的將領打仗心里有底氣。
攻城之戰中被削了耳朵已經包扎好的老兵,靠墻坐著與同樣包扎好傷口的新兵說著自己幾次戰役活下來的技巧,全然沒有主意到白卿言人已經進了傷兵營,說得眉飛色舞。
“要說起來,俺老漢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可架不住俺老漢會躲,可這躲……也是有經驗滴!不然你說躲到了敵軍懷里那就是咔嚓一刀,腦袋分家!那不是白瞎么!”
老兵見幾個伸長了脖子想聽他講經驗的新兵,故弄玄虛拖著話腔,將進了砂石的鞋脫下來在地上磕了磕穿好,才道:“我跟你們講,這戰場保命的絕活兒我一般人可不說的!和你們有緣就說于你們聽聽,這技巧啊……便是那兩軍開始打的時候,別人都直愣愣往前沖……哎,我偏不!我就斜著往邊邊角角跑,這樣即能躲過監軍的視線,又能保命!你們可要記住啊……那殺人最兇的敵軍一般都是直愣愣沖來的,往邊邊角角跑的,那都是惜命的同道中人!沒有幾個敢真正對人**刀的!又不是人人都是怕不死的鎮國公主!”
“再說了……你說咱們,原本都是梁國的普通老百姓,被征到軍中來那都是迫不得已,現在好了……還要替晉國打咱們梁人,沒必要真的拼命!我準備等領了這一次丟耳朵受傷給的撫恤金,找機會能跑就趕緊跑了!否則回頭丟的就不僅是耳朵,恐怕是腦袋嘍!”老兵繼續笑著說,“咱們同是梁人又一同受傷,瞧在這緣分上,我就把我參加這么多次大戰活下來的技巧告訴你們!以后上戰場可都要聰明著點兒,別枉費我一番苦心!”
幾個新兵聽著直點頭,正要討教老兵如何逃走,就看到了立在那老兵身后的白卿言,驚得忙站起身來:“鎮國公主!”
即便是沒有見過白卿言,可這軍營中,身披銀甲紅披風的女子,除了鎮國公主白卿言還能有誰?
那老兵先是以為這幾個新兵騙他,笑著一轉頭看到白卿言頓時臉色一拜,嚇得雙腿直抖,怕剛才欲當逃兵之語被白卿言聽到,小命休矣,他忙扶著墻要起身,卻被白卿言按著肩膀坐了回去。
蕭容衍負手跟在白卿言身旁,瞧著這四周已經被這老兵鼓動……將欲當逃兵幾字寫在臉上新兵,視線又落在白卿言的身上。
按常理,此時為將帥者應當殺雞儆猴,殺退這些新兵的逃跑之意,讓他們再不敢心生退意。
可蕭容衍觀白卿言并未惱火,反倒唇角帶笑,他有些期待……白卿言是否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鎮……鎮國公主!”那老兵忙跪下,朝著白卿言叩首請罪,“小……小人都是胡言亂語的!求鎮國公主寬恕!”
白卿言笑著對一旁的新兵道:“把人扶起來!”
眉目含笑的白卿言,雖然盔甲上沾染了鮮血,可絲毫沒有昨夜的殺伐戾氣,隨和的讓人意外。
輕傷的新兵連忙上前將那雙腿哆嗦的老兵扶起來,立在一旁,若非兩個新兵將沒了右耳的老兵架著,那老兵必定會跌坐在地上。
“怕死是人之常情,戰場之上沒有能力舉刀殺敵,設法保命也是情理之中。”白卿言語聲含笑輕松,姿態輕松,倒讓不少將士都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