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沒看出傅祈的不對勁,畢竟傅祈一年四季有大半時間都趴在桌子上看不見臉,臨走之前,他還跟揉狗似的,膽子挺肥的揉了把傅祈腦袋上的碎發。
“傅祈沒那么嬌氣,你也別太慣他了,男人得到寵愛就會變壞,”江慎“嘖”了一聲,“早點回去吧,我走了啊。”
“掰掰~”
紀啾啾直起身子,乖的一批,白軟的小手舉起來揮了揮,后者肆意一笑,單肩背著包,直接就走了。
十號考場里,偶爾會有十班的人過來拿點遺忘的東西,之后便很安靜,小姑娘盯著睡姿明顯不太放松的傅祈,小眉頭一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傅祈。”
紀啾啾柔軟溫和的小爪子輕柔覆上,暖意如緩慢上漲的溫潮,淡然的裹住少年浸涼的指尖。
傅祈動了動。
他睜開眼睛時,眸底還泛著紅血絲,視線有些猩紅,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少年下意識收緊了握著她的那只手,力道極大,像是瀕臨死亡時突然攥住了棵救命稻草。
抓住了,就不會輕易松手的力道。
紀啾啾被他嚇得心臟突突一跳。
她本來想著,如果自己來硬的叫他,說不定真會被傅祈一腳踹出去,所以倒不如展開點懷柔政策,用充滿著母愛的聲音,深情的喚出傅祈的名字。
但等紀啾啾回了神過后,她視線一穩,突然就瞥見了,傅祈凈白的前額浸出一層細密的薄汗,碎發略微浸濕,少年神色略微無措,指尖收緊,觸及對方無辜圓潤的眸子,忽然僵了一下。
紀啾啾扯了扯唇角:“誰叫你要在考試的時候睡覺的?這下好了叭,做噩夢了叭,嚇死你了吧。”
她一邊張狂的嘲笑他,一邊用校服袖子糊他臉,動作暴躁的給他把汗擦干凈。
傅祈難得的沒惱,甚至待在那兒動都沒動,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對方看。
少年低啞著嗓音,聲線還帶著夢初醒的沉悶,他略微喘著氣,斂著瞳色看她:“江慎不是讓你先回去么。”
“可是我跟你說過的呀,”紀啾啾小小一只,白軟的手藏在衣袖里,抓著袖口,跟拖地似的糊他,“神明不會離開你,這是神明給你的承諾。”
“……”
傅祈喉結一動。
小姑娘的眼睛像是一汪清瀲的月,最是清凈無塵,瞳中映著的萬物清晰而明朗。緋色花瓣似的唇角微揚,如同凜冽涼風里一束暖滟的陽光,更像是那主動投于陰暗的靈,似是很遠,但溫暖不可忽視。
“神明不會離開你。”
“這是神明給你的承諾。”
紀啾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還挺嚴肅,遠遠聽見而來,便有些神圣的意味。
傅祈眸光閃了閃,忽然抬腿,抵住了桌下橫著的那條受力桿。
輕舔牙尖,少年上身前傾,猛地湊近小姑娘的臉。
侵略般的淡香忽然靠近,淺香的主人勾唇一笑。
“紀啾啾,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神明。”
“但你說的這句話,我可當真了。”
你要是日后某一天敢不辭而別,我可就算是拋棄了這條命,也要把你從別人身邊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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