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韓謙才將手里的事情忙完,爬下沙盤,招呼洗尋樵走到近前,單刀直入的說道:“辰州刺史王梁染疫身故之事,想必你也應該聽說過了,你有什么想法?”
洗尋樵微微一怔,暗道這是他此時應該關心的事情嗎?
趙庭兒端水過來,韓謙一邊洗手,一邊跟洗尋樵說道:“朝廷計劃今年冬天就要革去馬寅潭州節度使之職,以防潭州生變,秘旨使我父子二人整飭敘州兵馬,以便到時候能從敘州出兵,夾擊潭州——我聽聞洗大人熟讀兵書,不知道洗大人以為在當前的形勢,我們要如何才能對潭州進行有效的鉗制?”
洗尋樵嘴巴張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看到監軍使張平跟韓謙站在一起,他自然能猜到張平與韓家父子串謀設下陷阱,引誘四姓進攻鷹魚寨,但怎么都沒有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韓謙繼續問道:“辰陽縣令洗英,與洗大人乃是一族,洗大人覺得洗英有多大可能,會聽從朝廷的令旨行事?”
辰州洗氏乃是百余年前從敘州洗氏分拆出去的一支,目前在辰州發展出來的勢力,甚至比敘州洗氏還要強盛,目前龍牙城北面的雞鳴寨以及到沅水江畔的辰陽城,都是辰州洗氏所控制的勢力范圍。
要單單一個洗氏,韓謙還不用擔憂什么,畢竟辰州洗氏控制番民一萬三四千口,能組織千余精銳番兵已經是極限了,但目前雞鳴寨聚集的番兵已經達到兩千人,此外辰陽城還有千余番兵聚集。
辰州土籍大姓暫時還不敢擔下刺殺刺史王梁、叛變造反的罪名,也就沒有公然推洗英出任辰州刺史,但此時聚集辰陽縣境的三千番兵受洗英指揮,卻是已經確認的事實。
此外,潭州在武陵集結的兵馬也超過五千。
洗英此時未必會迎潭州兵馬進入辰州,但倘若他這邊正式進攻雞鳴寨,洗英見抵擋不住,則必定會迎潭州兵馬南下協防。
潭州集結于武陵的兵馬,即便逆水而上,四百里不到的水路,抵達辰陽縣也僅需要四五天的時間,韓謙此時還沒有自信在四五天內,以一倍不到的兵力將防備嚴密的雞鳴寨攻下來。
韓謙就想著能不能從其他方面,對辰州大姓勢力進行分化。
韓謙他們扎根敘州的時間畢竟太短,而馮宣等人之前在山越番戶里的地位又低,接觸的層次不夠,還得是洗尋樵這些人,對洗英等辰州番民酋首的認識有可能要更深刻一些。
洗尋樵這時候才明白過來,為何楊再立、向建龍被撇在沙河河口,而是他被帶到龍牙城來?
說到底楊再立、向建龍等人不管知不知道秘旨之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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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明面上都不敢再反抗韓家父子,內心深處卻巴不得洗英在辰州聚集番兵,能盡快重創韓家父子,將韓家父子驅逐出去或者直接殲滅,到時候他們即便要依附于洗英,要對洗英俯首稱臣,但敘州恢復土客分籍的舊觀,他們也能恢復大姓酋首的地位。
作為能主宰上千寨奴性命、統治大小數十座甚至上百座番寨的土皇帝,怎么都要比看到州縣長官納頭而拜的鄉宦強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