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內心更期待望他啟程護送清陽郡主返回大楚之時,金陵的形勢還能勉強維持下去,并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是,有這個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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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威嚴的崇文殿,仿佛一頭巨獸靜寂的蹲踞在皇城的深處。
從崇文殿出來,穿過夾于厚重宮墻間、在入冬后邊緣還生有少許青苔的一條甬道,往北走兩百余步,走進一座長有幾株大槐樹、角落里還有紫薇花架的院子,便是安寧宮的正院。
說是宮殿,安寧宮是要比普通房屋高大一些、寬敞一些,但跟建在高大臺座上的三大正殿還是不能相比較。
皇城到底還是狹仄了一些,大半面積還被三省六部九寺以及樞密院、武德司等部院衙門占過去署理公務,留給宮城的地盤就更小了。
而開國這些年各地的戰事都沒有停息過,國庫耗用靡費,想要擴建宮城,一來也沒有錢糧,二來左右皆是建成已久的宅院府邸,想要拆掉,動靜極大,也會滋擾民怨。
折衷的辦法就是在皇城外,甚至在金陵城外,將當時抄沒自升州節度使的幾座園子,加以改造,建成游春賞秋的行宮,隔三岔五可以過去住兩天,換換心情。
不過,徐后近年來常感身體不便,日常便耗在宮里,不愿意到處走動,不要說出皇城到行宮里去散心,甚至都很少走出走安寧宮。
今天難得出個大太陽,天氣沒有那么寒冽,徐后走出院子里,到隔壁的梅園,看數十株正吐出米粒似花骨朵兒的臘梅——安寧宮的侍宦、女官都滿心奇怪,不知道娘娘今天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雅興。
趙明廷與牛耕儒從樞密院出來,從側門進宮,看到太子東宮侍衛統領徐安瀾與一臉病容的太子楊元渥已經安靜的站在梅園一角,而徐后正跨進梅圃里折下一根梅枝,湊到鼻端輕嗅。
徐后臉上敷著厚厚的鉛粉,似要從虛空中抓住早已消失的青春年華,卻更顯得臉容僵硬,但能她的臉架子依稀辨得她年輕時的盛世儀容。
“見過娘娘、太子殿下。”趙明廷與朱耕儒上前行禮。
楊元渥性喜荒嬉,沉溺于酒色,身體素來孱弱,此時臉色蠟黃,雙眼也昏濁無神,佝僂著站在園子里都禁不住打哈欠,也不知道他昨夜在哪個女人的肚皮浪費太多的精力,以致剛召進宮就如此的困頓不堪。
不過,楊元渥再不成器,得知滿城皆是廢嫡改立的聲音,這段時間也是嚇得魂不附體,每日都能堅持到宮里來請安,到樞密院跟隨牛耕儒、溫暮橋二人學習處置國政。
看到趙明廷、牛耕儒走過來,徐后將新摘的梅枝隨手丟棄掉。
因為年歲,徐后曾經那雙美如幽泉的眼瞳難免有些昏濁,但瞬間所透露出一股難言的鋒銳之氣,令人生畏:“今天崇文殿里可是有什么新鮮事兒,我剛聽人說,今天京兆尹韓道勛一早就進宮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