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謙也是第一時間急忙趕到京口、丹徒等地,檢查防務上有無漏洞,避免被安寧宮的兵馬所趁。
等到今天凌晨,王文謙趕到靜山庵與信王楊元演會合后,他們的斥候才在茅山附近捉住幾名桃塢集兵戶家小,嚴加審問知道是韓謙四天前秘密抵達金陵,取代信昌侯李普,掌握了桃塢集兵戶殘部的指揮權。
這時候總算是在認岳陽與安寧宮并無勾結,除了韓謙與安寧宮血海深仇不可能化解之外,在寶華山南麓及江乘城的南衙禁軍、壽州軍,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對韓謙襲奪丹陽城一事做出任何的應有反應。
即便如此,要如何應對丹陽城遇襲一事,聚集到靜山庵的楚州諸將猶存在極大的爭議。
張平、林海崢等人踏入茅山跟韓謙會合的那一刻,信王楊元演在靜山庵的臨時駐藩里,倘大的廳堂里也分兩列坐滿十數將吏,皆是楚州軍隨信王楊元演渡江的核心人物,商議如何應對丹陽遇襲一事。
楚州軍列卒的核心將吏,有都指揮使一級的大將饒耿、粟行舟、趙臻等人,有以王文謙、阮延等掌書記、中門使一級的輔臣佐吏。
饒耿、粟行舟等統兵大將,思維較為直接,同時他們意志強悍,丹陽遇襲,這時又明確岳陽與安寧宮沒有勾結,韓謙手下僅有三千殘兵弱旅,他們自然極力主張立即調兵遣將,予以堅定的還擊,消除南面的隱患。
王文謙以及中門使阮延卻有著更深的擔憂。
調兵遣將、以牙還牙,能一舉將韓謙手下三千殘兵弱旅擊潰殲滅,固然是好,但問題是韓謙助潭王楊元溥守淅川,才是三年前的事情,在敘州組織兵馬助楊元溥滅馬家,更才是去年、前年的事情。
桃塢集三千殘兵,在信昌侯李普手下是士氣低迷、軍心渙散,弱到不堪一擊,但他們昨日在韓謙的統領下,悍然敢襲有楚州軍精銳駐守的丹陽城,又以極小的代價一舉攻下,他們的士氣還低迷、軍心還渙散嗎?
他們是要調派多少兵將過去,才有把握一舉攻陷茅山?
雖然之前岳陽跟安寧宮沒有勾結,駐守秋湖山及江乘的南衙禁軍及壽州,對丹陽城被襲毀一事全無反應,但等他們調兵遣將
(本章未完,請翻頁)
去進攻茅山之時,安寧宮還會繼續保持沉默,還會全無反應?
韓謙悍然舉兵襲毀丹陽,極可能改變了金陵周圍的勢態,他們必需要從更深的層次、更大的局面考慮應對之策。
討論了半天,特別是午后接報有一支三四百人規模的精銳騎兵,夜間從宣州北部的雞籠山出發,清晨時趕到茅山西麓跟韓謙會合,楚州諸將才最終放下立時組織兵馬強攻茅山反擊報復的念想,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先看幾天后續勢態會如何發展才說。
諸將吏散去,信王楊元演單獨將王文謙留下來說話。
楊元演身材高大,身姿雄武,唇上留有濃密的短髭,與年輕時的天佑帝極為相肖,眼窩子頗深,會叫他的相貌看上去有些陰戾,坐在長案后,接過侍妃顧媚遞過來的茶盞,看向王文謙說道:
“岳陽應該是窺破先生的圍城之策,才派韓謙過來……”
除了要對安寧宮封鎖消息,圍城、將數十萬平民驅趕進金陵城,以消耗金陵的存糧,繼而激起民變,擾亂安寧宮的防御,都有失陰毒。
因此不管在什么時候,圍城之策都不是能公開討論的話題,目前也只能是以閑棋冷子進行部署。
無論是楊元演,亦或是王文謙,都不會覺得韓謙此舉是想解金陵百姓危困,畢竟站在岳陽的角度,在靜山庵一役之后看出楚州軍的強大后,他們不會坐看楚州輕易攻下金陵,占據整個江淮地區,他們甚至還指望楚州與安寧宮殺個兩敗俱傷,以便岳陽最終能得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