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毒辣的太陽下,溧水城內百余滿身血污的俘兵,被繩索捆綁著雙手后再連作一串,頂著烈日,艱難的往名仕河位于縣衙東南側的一座碼頭挪步而行。
這些俘兵都是隨都將徐斌入駐溧水、卻被徐斌拋棄下來的南衙禁軍的兵卒。
作為禁軍精銳,即便被俘,臉色稍存梟戾之色,奈何昨日攻城的郡王府騎衛太過強悍,殺得他們丟盔棄甲、招架不住,潰敗之后無法逃出城去,也只能選擇投降。
他們還不知道等候他們的命運是什么,只知道他們前往的方地,乃是那里是溧水城內最為開闊之地。
而披堅執銳的騎兵,則守峙于街巷的兩側,令這些俘兵不敢有絲毫的掙扎。
哪怕昨夜才廝殺過,城池易主,但江淮大地從來都不缺愛看熱鬧的民眾,三三兩兩的湊上前來;即便有些人膽小,卻也是忍不住從各家院子里探出頭來,張望眼前的一切。
“聽說是浙東郡王李遇率兵打回來了,哪怕前些天傲得跟紅冠公雞似的徐都將,半個時辰都沒能撐得下來,就被殺得唏里嘩啦,狼狽不堪的逃出去。你們知道李王爺是什么樣的人物?你們這些小屁孩,年紀還小,鳥毛都沒有長齊,哪里知道先帝爺打升州、打越王董昌時,四鄰八野聽到李王爺的聲名,都能半夜止兒蹄。那才是真正雙手沾滿鮮血的主,溫暮橋、牛耕儒、張蟓、杜崇韜、楊致堂、楊泰,一個個聲名極響亮的人,在李王爺面前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啊……”
“李王爺也支持三皇子?”
“可不是嘛?支持三皇子最力的信昌侯爺,那可是李王爺的親弟弟,李王爺不跟著親弟弟一起支持三皇子,支持誰?昨夜領兵進城的將爺,那是李王爺的嫡親兒子——我聽說縣丞衛老爺,一聽李王爺的名聲,便尿褲襠了,忙不迭的跪地求饒。”
這時候遠遠看到有數十人從縣衙大門走出來。
溧水城不大,頭面人物就那么幾人,眼尖的人頓時便將縣丞衛甄認出來:
“那不是衛氏家主衛老爺嗎?他們跟著這上百被綁起來的俘兵后面,這要出去哪里?”
“你還不知道啊?衛老爺求饒,自然是要投效三皇子,這還不得表一表忠心嗎?他們將安寧宮入駐溧水城的狗腳子兵挑出來,押到南街碼頭那邊斬首,以示跟安寧宮恩斷義絕!”
“南衙禁軍這些將卒助紂為虐,不知幡然悔悟,便也怨不得李某心狠手辣。不過,這也給衛大人效忠殿下的一個機會。”李普在數名扈衛的簇擁下,隱隱能聽到左右圍觀的民眾在議論著什么卻不理會,他滿面春風的跟臉色蒼白、臉頰拉出一道血口子剛剛結上疤的衛氏家主衛甄笑著說道。
衛甄皺著如枯藤老權的老臉,對信昌侯李普笑比哭還難看,他自許儒士風雅,對殺俘這種事多少有些排斥,更何況此時被押上臨時法場的俘兵,昨夜之前還與他衛家子弟共守溧水!
然而,一來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衛甄與衛氏族中兩百多侵兒以及入溧水城避禍的數百族人此時成為階下之囚,二來浙東郡王李遇歸隱十載,但威名不墜,昨夜李家兒郎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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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破竹的攻下溧水,他也是親眼所見,這一刻心底還在發寒。
身為衛氏家主,是寧作階下囚,還是投附岳陽、投附到三皇下麾下重振宗族,衛甄真有選擇的余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