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趕在政事堂及樞密院所規定的時間節點之前,天平都大批將卒便正式從夏戈山西北坡的青巖寺出發,進入婺川河谷內部進行作戰。
所謂的戰爭,并非什么時候都能看到奇謀妙計,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血腥、殘酷的對峙與廝殺。
蜀軍已經在婺川河谷內占住腳,建立堅固的據點,戰船也能在黔江之上來去自如。
相比較之下,敘州卻不可能將阮江水系之內的戰船,憑空運入不同水系的黔江之中。
而思州在石阡縣境內的造船場,規模實在太可憐,技術水準也差,只能造小型的烏篷船、槳船,難以在黔江之上,與蜀軍的戰船爭雄。
這種情形下,天平都大隊人馬,只能強行推進到黔江岸邊,頂著蜀軍水陸夾擊的壓力,建立據點,然后用旋風炮占據險峻的崖岸,封鎖百余丈寬的黔江河道,將蜀軍戰船壓制在黔江的下游。
這個過程看上去簡單,卻是極為血腥而殘酷的拉鋸過程。
特別是早期,羊腸小道的運力極為有限,大批精良戰械根本沒有辦法運過來,天平都為了占一處立足點,都要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
等到后期大批精良戰械運上去,天平都才沒有落入下風,但傷亡卻也少不了。
畢竟蜀軍進占婺川河谷的也是精銳戰力,戰械兵甲皆不弱,雙方甚至可以說直接進入最殘酷的消耗戰。
短時間內誰都難以給對方致命一擊,然而實際上誰先扛不住這樣的消耗,誰先露出疲態,誰就將在這樣的拉鋸戰中失利而最終失敗。
從虎澗關走險僻驛道,將人馬、物資運入婺川河谷,敘州所承擔的后勤壓力,甚至比從渝州走五百里水路將物資運入婺川河谷更大。
不過,形勢最為有利的一點,便是蜀軍背腹面臨一個比天平都以及思州兵、辰州兵更嚴重的威脅。
那就是蜀軍之前僅僅是打通了黔江通道,并沒能及時展開對黔江兩翼、躲入深山老林里的婺僚人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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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
當將主要軍事資源都集中到一端的婺川河谷,蜀軍對婺川河谷到渝州近五百里曲折水道的沿線控制,自然就削弱了。
婺僚人從深山老林發動的反擊,規模看似不大,但隔三岔五發動短促而又突然的襲擊,令蜀軍頻頻遭受到傷亡,累積下來卻不是小數字。
而后路有憂,更使得在婺川河谷堅守作戰的蜀軍,心思也是難定。
戰事,持續延佑二年二月底,天平都最初編有三千將卒,當中兩次從家小里抽調最后的青壯男丁補充兵員,但在拉鋸戰的消耗下,最后還是剩不下兩千人的能戰之兵。
蜀軍傷亡要稍微好看一些,看似蜀軍兵多將廣,更經得起消耗,但實際隨著婺僚人在黔江兩岸的出擊越來越頻繁,而山僚人在川南也進行大規模的集結,大有挺進黔江、奪回巴南,重新控制鹽源的勢頭,蜀軍最終先支撐不住,選擇撤出婺川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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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川戰事結束后,韓謙隨最新的一批運糧隊進入婺川河谷,在侍衛的簇擁下,站在像是一頭蒼鷹凌空的石崖之上,看著卻下洶涌的黔江水,正浩浩蕩蕩往北流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