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豐寨東北面,也是安豐渠的東面、南淝水河的北面,地勢相對要平坦許多,但此時已經被集結過來的棠邑兵占據。
在更往北一些的位置,有三座隆起約數丈、十數丈的小山頭,此時都被提前一天過來的棠邑兵,代木建立簡易的營地;這也可以說是為掩護主力兵馬進攻安豐寨,建立的外圍防線攔截陣地。
郭卻最初稟報時,有三千敵騎從壽州方向沿北淝水南、兩千步卒從皋城殺來,但等到午后,敵軍從西北方向沿安豐渠兩岸掩殺過來時,確認還有一路上千人規模的敵騎從霍州方向差不多同時趕到。
“徐明珍還沒有搞清楚這次是不是朝廷籌謀以久的一次大反攻,便直接從西翼抽調騎兵過來,看來對我們還是很重視啊!”韓謙拿著銅望鏡,觀察安豐渠西岸的敵軍布置。
很顯然敵軍擔心他們在河冰上動手腳,正派小股的騎兵反復在安豐渠兩岸穿插,但其前哨陣地已經建到安豐渠東岸來了,兩軍前鋒距離之近,一個沖擊,都能將長矛擲入對方陣列之中。
“敵援加上安豐寨內的守軍,他們集結在這里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七千人,不管從哪個方面說,他們在兵力上已經占據絕對的優勢。而我們三天時間內,分路穿插到安豐寨來,在這么嚴寒的天氣里,趕路加上在敵控區宿營,體力上的消耗都是極大的,相信徐明珍膽子再小,也應該直接發動進攻了,”田城感慨說道,“這怎么都要比我們夜戰殺入安豐渠西岸,要省些事——夜戰還是要看老天的臉色,”
他們不會叫壽州軍再拖延時間,黃昏之前,安豐渠西岸的壽州軍主力不會殺過來,他們就要搶先發動攻勢。
而夜戰的條件更為苛刻,唯有大晴夜,視野才稍稍好一些,棠邑兵才能更占優勢。
“看他們的部署,估計還是想一鼓作氣攻打我們的中左路,先謀求打通與安豐寨的聯絡,”馮宣坐在高大的馬背上,他們這邊分散燒起上百處煤炭,看似將卒抓緊時間燒飯飲食,好有體力拼殺,實際是在寒冷的空氣里,制造一團團霧汽,封擋敵軍的視線,但他們在邊緣區域眺望敵陣,卻不受阻障,“那在十數人簇擁下,登上南側山坡的褚甲將,應該就是徐明珍本了。”
“徐明珍能與李遇、杜崇韜等人齊名,卻不知道他這次有沒有過人之處,來嚇我們一跳……”韓謙笑道。
“夫君秉承先君遺志,徐明珍卻視夫君為奸雄之輩,而倘若看人都出現這么大的偏差,再有過人之處,也難揚其所長。”王珺說道。
她將裘裳攏緊,以御寒風。
大戰將臨,她胸臆間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涌動著,既期待又不期待,禁不住往韓謙身邊稍稍貼緊過去。
徐明珍在部將、侍衛的簇擁下,神色凝重的站在北崖一座叫梅山庵的庵堂前。
在安豐寨的北面,棠邑軍三千馬步兵都已下馬,分六處結陣,但由于棠邑軍在正生火作飯,一團團白色霧汽在安豐寨北面的淺谷之中翻騰,叫他們看不清更細致的情形。
而棠邑兵有近兩千騎兵分散在兩翼,布陣顯得中規中矩。
當然,從安豐寨潛出的信使,通稟集結于寨前的兩營棠邑兵,還在做攻寨的準備,已經砍伐好幾根巨木,做成簡易的攻城沖車,安豐寨單薄的護墻,經不住幾下大概便會被打開缺口。
看得出他們這邊不發動進攻,拖延到夜里,棠邑兵極可能會連夜進攻安豐寨。
徐明珍抬頭看了看天,萬里無云,風是那樣的冷冽如刀。
棠邑兵或者說之前的赤山軍,夜戰能力要強過當世其他精銳,這與棠邑軍中規模更大、更成熟的武官群體直接相關,徐明珍羨慕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