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信王在趙臻一干將吏的簇擁下,怒氣沖沖走去王府內宅,殷鵬站在大殿之內猶豫了一會兒,也不想這時候再在信王跟前礙手礙腳找不痛快,走出王府,帶著兩名扈從趕往王文謙在楚州府的宅子。
王文謙這幾天偶染風寒、臥床難起,也恰好避開今日尷尬的局面。
通報過來,殷鵬走往內宅,看到王文謙坐在涼亭下,正與許氏弈棋為樂。
雖然額頭還貼著膏藥,涼亭的石桌上還擺著一碗飄蕩濃烈藥氣的藥湯,但看王文謙神采熠熠盯住棋盤的樣子,哪里是生有重病、下不了床的樣子?
殷鵬這才省得王文謙三天前聽到敘州出兵進入辰州追剿賊寇的消息之后,便就料到事態演變下來韓謙會借機圖謀石梁,便索性臥床裝病。
許氏站起來,叫殷鵬在王文謙的坐下來。
“李長風確實是為棠邑謀石梁縣而來,但他剛說出這事,殿下便大發雷霆,大家鬧得不歡而散——目前國相大人追著李長風去了驛館,殿下也怒氣沖沖,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殷鵬坐下來,見王文謙鬢發這兩年已經徹底霜白一片,將今日午后王府大殿之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他知道。
王文謙自顧擺弄棋盤上的棋子,似未聽進殷鵬的話。
殷鵬繼續說道:“目前聽到風聲,黔陽侯那邊除了要強迫辰州番營歸入右龍雀軍的建制,不得在敘州之側駐防之外,主要就要求得到石梁縣——沈漾從東湖離開時,鄭暢在東湖還多留了一天一夜,卻不知道黔陽侯與鄭氏暗中談妥了什么條件。大人,您覺得黔陽侯有沒有可能與壽王府、鄭氏密謀,慫恿朝廷再提削藩之事?”
“這個可能性不大,此番梁國內亂,棠邑得到最大的好處,已經是兵強馬壯,以致敘州兵馬入辰州剿寇,沈漾也只能硬著頭皮拉著鄭暢過去勸阻,就是不叫韓謙有趁機吞并阮江四州的機會,哪里會再坐看棠邑瓜分繼續坐大?”王文謙搖了搖頭說道,“當然,韓謙咬死石梁不在淮東封藩之列,理應復歸滁州,而賊寇劫掠敘州之事又確實發生,被敘州抓住把柄,朝廷暗弱,沒有威嚴震懾住棠邑,卻不得不去解這兩個死結——我看啊,事情鬧僵化了,最終的結局,有可能是韓廷會干脆利落的斷掉淮東的援糧,然后給棠邑一個自行收回石梁的名義……”
殷鵬想了一會兒,心想要是僵持不下,形勢會真向這個方向發展,到時候叫棠邑與淮東自相殘殺,或許是朝廷諸公最樂意見到的,發愁的蹙著眉頭,問道:“我去跟國相大人說一說?”
要避免最后鬧到兵戎相見,殷鵬想著提前要信王明白事態失控的結局是什么,但他此時也不敢去見脾氣暴躁、正怒火中燒的信王,想著先去見阮延。
王文謙沮喪的搖了搖頭,攔住殷鵬說道:“他們能想到則罷,想不到等棠邑兵馬進入石梁縣,也不是沒有談的余地,你此時去找不痛快做什么?”
殷鵬心知瓜田李下,這事不該是他們這邊跟阮延或信王直接提出來,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在背后猜疑他們暗助棠邑呢,但想到真拖到棠邑軍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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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石梁縣的情形,殷鵬卻也覺得后怕,就怕到那時候,留給雙方轉寰的余地更小了。
“大人難道要一直臥床不起?”殷鵬又問道。
“要不然能怎么辦?讓別人覺得礙手礙眼嗎?”王文謙問道。
殷鵬語塞,然而這一切誰能想到棠邑在短短兩年間竟然能擴張到這一步,擴張對淮東咄咄逼人,并能叫淮東深感受到威脅的程度?
要不然,不管誰提,都不會將王珺嫁到棠邑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