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珍作為縱橫江淮半生的宿將,自知之明是必不可所缺的,而以蒙兀人這兩年在北地的表現,李秀也斷定他們對棠邑軍及壽州軍的狀況必有著極清醒的認識。
要不是如此,蒙兀人也不可能之前在金陵城費盡心機搞出這么多的動作了。
每想到這里,李秀胸口便有一陣陣難以自抑的刺痛。
就在李氏族人抵達下蔡的十數日間,信王楊元溥率領三萬多精銳,在楚州坐壁觀望,完全沒有渡過淮河,往徐泗腹地推進的意思,甚至連基本的襲擾都不見有,這使得一支接一支的徐泗軍兵馬得以從淮河下游的北岸地區脫身,繞過洪澤浦北岸,往渦水下游的東岸地區推進。
李秀剛到下蔡時所預言的大會戰,在這一刻已經可以說隨時就會變成現實。
渦水中下游的東岸地區,增援過來的徐泗軍渡過渦水,便能與壽州軍駐守渦陽的兵馬聯手,直接插入鄲縣與下蔡之間;而往南渡過淮河,則能往南進襲濠州的鐘離、臨淮、準陵之間的區域。
即便棠邑水軍此時牢牢控制著從濠州北面的淮河水道,但時間很快就將邁入深秋時節,再有兩個月的時間,淮河中下游水道依舊大概率會再度凍得結實。
誰都不能指望會戰能在兩個月內結束。
要是兩個月后會戰還沒有結束,甚至剛剛拉開序幕,棠邑水軍不得不從冰封的淮河里撤出云,大股的敵軍直接越過淮河南下,就能進襲壽濠等腹地。
而事實上時間,也就會戰的主動權,是敵方手里。
對朱讓與蒙兀人而言,他們目前階段只需要守住洛陽、滎陽、偃師、函谷關等幾座河洛地區的關鍵城塞,不被朱裕奪走,在這種情況下,渦水東岸集結的數萬敵軍即便不直接進入渦水西岸,也能令援汴軍感受到極大的壓力,很難放開手腳去進攻鄲縣、武亭等塞。
這么一來,蒙兀人與朱讓完全可以拖到十月底甚至十一月,在更有利他們的時間里再發動會戰。
這也就迫使棠邑不敢放松臨淮、鐘離一線的陸地防御,進一步限制了棠邑能在北岸下蔡地區集結的精銳兵馬規模。
曹霸曾言必要時,韓謙將多調兩萬精銳兵馬進入下蔡地區,但實際上不得不在臨淮放置一旅精銳,最終只是將竇榮、趙啟、肖大虎三個加強主力旅調到下蔡,合并馮宣所部,集結兩萬精銳戰兵、一萬輔兵,為即將到來的會戰作最后的準備。
而到九月初,除開全面動員的壽州軍兵馬高達七萬人眾,集到渦水下游東岸地區的徐泗軍兵馬,也超過三萬人;而棠邑斥候也偵察到八月底約近一萬人規模的魏州騎兵,正從汴京西畿地區南下,但李秀心里十分清楚,這絕不是南線全部的敵軍,蒙兀人的主力騎兵一定會南下參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