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無從判斷韓道銘剛才所說的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
沈漾思慮片晌,見其他人暫時也沒有更好的建議,便說道:“或請韓大人、云道長暫回府觀,但不得隨便離開,以備太后隨時能夠召來問詢……”
“杜大人,除韓大人、云道長外,你再著一隊侍衛親軍護送秦大人回府,不得叫他人滋擾之!”清陽不理會坐在一旁的黃娥,直接下詔將韓道銘、云樸子以及秦問三人軟禁起來。
長信太后下詔軟禁韓道銘、云樸子,沈漾、楊致堂、楊恩等人自然贊同,但聽她下詔要同時將知制誥秦問一起軟禁起來,皆愣在那里,都懷疑是聽岔了,不約而同的朝站在沈漾身后的秦問看過來。
秦問輕嘆一口氣,長信太后此舉,不僅是決心切割與棠邑的關系,也是要借他打擊沈漾、楊恩等人。
當然,他之前早就預料到這一幕會發生,也沒有什么驚慌失措,只是沈漾愕然驚坐的看過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受,走將出來,朝沈漾長躬而禮:
“秦問這些年愧受沈相照顧!”
“你……”沈漾站起來問什么,卻是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難以置信的盯著秦問。
秦問要走過去攙扶他,他也是用力的將秦問推開,狼狽不堪的扶好坐墩,手腳有些發抖的坐好。
楊恩、楊致堂、杜崇韜、鄭榆、鄭暢、張潮、黃惠祥以及張憲、周啟年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目瞠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沈漾以子侄視之、機要皆要問之的秦問,竟然是韓謙這些年來埋在沈漾身邊的釘子?
這簡直比當年王琳乃淮東暗樁、文瑞臨乃是梁國蟄虎,更令他們震驚不已。
難怪赤山會這些年能隱藏得這么好?
赤山會之事,除了鹽鐵轉運使張潮有失察之責外,理論上州縣也應該能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棠邑不可能掩飾得不露一點破綻。
然而,倘若在諸多機密奏疏在匯總到政事堂之前的最后節點上,一切有可能引起警覺的疑點,都被秦問悄無聲息的抹掉,也無怪乎他們都會變成瞎子了。
“年后,你邀我們去信王府見世子楊聰,也是有意而為之?”
楊恩之前就斷定年后的風議必是棠邑有意在幕后操縱,周啟年再要想不到這點,都可以找條地縫鉆進去了,但他此時還是太震驚了。
倘若秦問早就被韓謙拉攏過去,那朝中還有多少人是能值得他們信任的?
清陽一雙冷冽的妙目掃過眾人到這時都難抑震驚的面孔,她不能叫沈漾、楊致堂他們先察覺到秦問有問題,那樣的話,她就太被動了,非但洗不清之前與棠邑勾結的嫌疑,甚至還會被沈漾、楊致堂等人認定她的存在,將是朝廷后續限制或打壓棠邑的巨大妨礙。
到那時候,黃娥這賊婢即便不跳出來,沈漾、楊致堂他們也多半不會再容她對朝政指手劃腳。
清陽想到年老宮侍的話,心里暗想,不管那人到底打什么主意,自己唯一能抓住主動的機會,或許還真是眼前楊致堂、杜崇韜等人不敢輕議廢立。
想到這里,清陽進一步緊逼諸人問道:“是不是著內侍府的人先請韓大人、秦大人、云道長下去吧?”
既然無法從韓道銘等人的嘴里問出什么,留下韓道銘、云樸子、秦問等人在場,只會叫眾人更加難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