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噩耗并沒有就此止步,他們還沒有緩過神來呢,王孝先、王元逵兩部兵馬前后被殲滅,雍岐鳳同原慶邠延麟等州完全落入洛陽的控制之中,前后總共也只用到三個月。
這意味著洛陽徹底解決西翼的安全問題,之后的戰略重心將徹底的往北線、東線轉移過來。
當然,六月之后,洛陽一方面將關中的兵馬轉移到河津休整,一方面將滎陽的一部分兵馬調到禹河北岸的孟州,各方面都顯然洛陽下一步的戰役目標是晉南的澤潞兩州。
然而,朱讓及東梁軍的將吏就能感到僥幸了?
梁師雄戰歿,汴梁城是沒有太多精兵強將了,但武陽侯梁任這些人,這些年來也經歷過不少戰事,基本的戰略眼光還是具備的。
晉南倘若失陷,他們將難以守衛懷兩州,而洛陽兵鋒還將從釜口陘及沿禹河延伸進魏博,將割裂他們與蒙軍的聯系,他們到時候能獨力抵擋越過潁水東進的洛陽兵馬嗎?
唇亡齒寒。
烏素大石派遣王籌到汴梁,要求他們加強|衛懷二州的兵力,從東面牽制洛陽在孟州的兵馬,使之難以全力沿太行陘北上,但問題在于,經過這些年來的苦戰,最后兩萬多魏博精兵也都隨梁師雄葬送于滎陽城中了。
朱讓從汴宋魏博青淄等州強征精壯,目前在汴梁、武陟等地是又擁有逾七萬兵馬,但問題在于,這七萬人馬,既缺乏訓練,甚至都兵甲都不齊全,有什么資格跟洛陽精銳在孟懷兩州之間荒原之上野戰?
朱讓只能派遣使臣,趕往徐州、亳州,催促徐明珍、司馬潭派遣精銳北上。
相比較司馬潭稱楚軍擾邊,無力抽出一兵一卒,徐明珍派遣養子徐晉及大將趙明廷率三千騎兵趕到汴梁聽候調令,已經算是相當積極、客氣的。
然而即便有徐晉、趙明廷率領的三千騎兵,又能抵得上多大的作用?
年逾五旬的趙明廷身穿鎧甲,策馬駐于大堤之上,眺望武陟大壩缺口已經被大洪沖開兩百余丈寬,中間還并排停泊著五艘挖泥船不斷的攪刮泥漿,任河水沖往下游,眺望武陟大壩以東的河道里早已經是濁浪滾滾,心頭也泛起諸多的無力感。
禹河斷流前后有九年時間,從武陟往東的兩岸泥堤九年時間都沒有經歷半點的修繕加固。
今年武陟大壩才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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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缺口,使武陟以東的故道水位僅有截流前夏秋季的一半高,然而南岸的曹州、濮州以及北岸魏博境內的長垣等地,已經好幾處殘堤被大水沖開,兩岸田宅洪水泛濫。
二三百年來泥沙沉積,不知不覺間使得禹河從滎陽往東的河床,已經懸于兩側的平川之上,大堤年久失修的后果,在今年入夏后就徹底暴露出來。
禹河今年還是有一部分河水泄入賈魯河、沙潁河奪淮入海,要是等到明年,韓謙派兵馬徹底堵住滎陽東面的缺口,禹河之水完全重歸故道,汴梁以東的禹河故道兩岸地區,又將是何等洪水泛濫的情形?
趙明廷這時候必需考慮,他們要是千里迢迢繞到濮州東部渡過禹河,增援到孟州東部地區,在汴梁兵馬被禹河擋在南岸的情形下,要是洛陽兵馬不急著進攻晉南地區,而是從孟州出兵,進攻東部的衛懷兩州,他們與衛懷兩州的地方守軍加起來,僅有一萬五千兵馬,等守多久?
雖然趙明廷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而且他們這些年來跟梁軍血腥廝殺不休,沒有緩和的可能,但他也是跟徐晉主張,他們這點兵馬,投入孟州以東地區,都不夠塞牙縫的。
倘若蒙軍不能守住晉南,他們應該早作其他打算。
徐晉因為驍勇善戰,才為徐明珍收養為義子,也可謂是壽州軍第一勇將,但這些年來在棠邑軍、在梁軍手里吃的虧太多、太大,望著眼前的滾滾濁流,不需要趙明廷提醒,他心里也滋生不出多少豪情壯志來。
人總要跟現實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