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軍在樊川河東岸被殺得大潰的消息,很快傳到金陵城里,仿佛一塊巨石砸入湖泊,掀起驚天的波瀾。
金陵城一處不起眼的茶肆之中,一大群市井之民驚慌失措的議論著最新的消息。
“楚州軍敗了!”一個身穿青色襖袍的中年人,坐在窗前,帶著惆悵跟震驚的神色說道。
就在數天之前,這座茶肆所坐的茶客,滿心熱議的都還是期待朝廷盡快出兵,與楚州軍一起收復淮西、重振大楚軍威,甚至還有不少人嚷嚷著要去從軍、報效朝廷,卻沒有想到才短短數日,就有一大盆如此冰寒的冷水當面潑來。
“怎么可能,梁軍在東線滿打滿算就兩萬兵馬,其中還有大量兵馬堆積在北岸的棠邑城里,能用多少兵馬與楚州軍相戰?信王也是大楚開國以來有數的悍勇大將,哪里會這么輕易就敗了?”有人還是難以置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質疑的聲音也顯得尖銳。
金陵城內的市井之民住在皇城根上,到底不是鄉野村夫,耳濡目染,即便是敗夫走卒,對當今天下的形勢多多少少都還能吹上幾句。
“我還能騙你不成?楊阿四就在高郵北面的村莊里販賣鴨崽,親眼看到楚州軍被殺得跟狗一樣到處逃竄——楊阿四還被亂兵搶走好幾緡錢,肩上被砍了一刀,僥幸逃了一命回金陵來。”市井之間流傳的都還是小道消息,但有些小道消息由不得人不信。
“信王就這么不經打,梁軍真就這么厲害?”這段時間金陵城里,可是有不少人到處都宣揚信王楊元演的武勇及能征善戰,此時的消息未免反差太大了一些。
“當年梁主糾集一群手無寸鐵的奴婢,就能跟信王打了一個旗鼓相當,想想梁軍這些年在北面跟東梁軍、蒙兀人打了多少場仗,豈是差不多十年都沒有怎么經歷過戰事的楚州軍能比?聽說信王他本人都被射下馬,虧得身邊有幾個忠義勇卒,保護他逃回東陽城,要不然他的性命都要丟在戰場上不說,淮東都要被梁國奪走。”茶肆里的茶客清閑者居多,也有人消息來源比較接近上層,這時候也忍不住參與進來議論。
“那梁軍也不能這么厲害啊?”還是有人不敢相信楚州軍會敗得這么慘。
“聽說梁主自幼就得神人傳授異術,功夫蓋世不說,還能造種種器械,這些年就沒有吃過一回敗仗。”
“那梁軍現在打到哪里了,已經將楚州城奪下來了嗎?”
“不知道怎的,梁軍打到東陽城下就突然撤走了,都沒有攻打東陽城。”
“這是怎么回事?”
“誰知道啊,希望老天保護,梁軍不會集中兵力來攻打金陵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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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宮的正殿之中,氣氛壓抑得仿佛有沉重的鉛塊壓在眾人心頭之上。
東陽縣令李朝慶乃是朝廷委任的命官,沈漾得知楚州軍戰敗的消息后,第一時間將李朝慶喊到金陵,諸參政大臣才得以更詳細的知道樊川河一役的詳細過程。
樊川河一役,楚州軍在東陽縣以西,實實在在投入逾兩萬六千多戰兵,卻是前后分四次被梁軍各個擊破,最終有近一半將卒在攀川河兩岸的戰場上被擊斃或被俘虜,僅剩不到一萬四千殘兵、傷兵,逃入東陽城。
梁軍傷亡不詳,但預計不超過四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