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削瘦的少年凌晨時做了噩夢,之后一直都沒有睡著,清晨時困頓不堪的坐在大殿御案后,頭腦昏沉沉的,待聽到楊恩沙啞暗沉的聲音說及“太后少小潛游楚地,與梁主偶逢,便有相知之誼;待逢楚難,太后隨梁主潛投楚境,更是患難與共”,背脊驟然間坐直起來,眼睛怒瞪,難以相信身為宗室族公的楊恩接下來要說什么。
沈漾、杜崇韜、周炳武、張瀚、郭亮、顧芝龍、黃惠祥有一個算一個,也都難以置信的沒想到會是楊恩在今日的廷議,提及太后與梁主韓謙的“舊事”!
楊恩聲音沙啞得可怕,仿佛破舊的老風箱在漏著氣,站在殿前,說道:“天下四分五裂,萬民苦之久矣,金陵十數萬將卒亦不愿再戰,然而想不戰而得信梁國君臣者,唯太后下嫁事之……”
清陽似乎也難以置信楊恩會說這樣的話,拂袖而去,削瘦的少年仿佛一只激怒的牛犢,拿起御案上的一只玉石鎮紙,就朝楊恩砸過去,怒斥道:“你如此胡說八道,如何對得住先帝,對得住楊氏列祖列宗!”
楊恩胸口被玉石鎮紙砸中,悶哼了一聲,身形晃了晃,沒有讓開,臉色蒼白的站在那里。
張平看到少帝怒急要去奪儀衛手里的儀刀,忙上去將少帝拖住,但他也是百般不解的看向坐在殿中的楊恩,卻不知道他為何想到這種餿主意!
是韓謙派人游說他出頭?
然而韓謙即便對太后志在必得,又何必搞得如此難堪?
“陛下息怒,楊侯也是為國事操切,情急胡言!”杜崇韜、周炳武、顧芝龍等人這時候才上前一起勸少帝息怒。
“你真是老糊涂了啊,你我有什么顏面去九泉之下的先帝?”沈漾坐在賜座上,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半晌后才指著楊恩斥道,但隨后他便是一陣急劇的咳嗽,吐出一大口血。
要不是旁邊顧芝龍眼疾手快,沈漾都要一頭撞到石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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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出的這個鎪主意,”
崇文殿里發生的一切,當夜就傳到北岸的棠邑城里,馮翊拿到剛傳過來的秘信,攤放到王文謙的面前,不滿的說道,
“要是沈漾當堂氣死,再叫楊彬拿刀將楊恩給刺死,這玩笑就開大了!”
“是和并,還是吞并,這里面的區別極大,”王文謙拈起一枚棋子,落到棋盤上,“韓謙迎娶清陽郡主,主要的還不是更輕易的去解決川蜀問題,而是要徹底的消除江南的隱患……”
“怎么說?”馮翊不解的問道。
他們最初的計劃,是炮擊靜海門后,由富耿文游說顧芝龍或者其他哪個大臣站出來倡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