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逆亂之后,韓謙從繁昌城啟程返回敘州,事實上從那之后,清陽都沒有再見過他一面,屈指算數已經整整有十五年,而在繁昌時的她,才剛剛十九歲。
她擔心自己的記憶會出現偏差,發現站在身前的,不是時而會潛入夢中、令她身體發軟、發燙、潮濕的那個人,心里會難免有所失望。
然而這一刻,她發現眼前這人,比她這幾年所想、所思還要英氣勃勃、更要令人感到心緊灼熱,在他的手輕撫過來,便有著依偎過去的沖動,仿佛有澎湃的溪河在身體的深處激蕩、秘密流淌。
她突然又羞澀起來。
“怎么了?”在韓謙的印象里,清陽總是帶有那么一點的孤傲,這一刻的羞澀,頓時叫她的風情徹底散發出來,美眸仿佛春日幽泉般要將人的心魂吸進去。
“熄燈歇息吧……”清陽嬌柔的說道。
雖說白天大典時就說了很多話,卻沒有這一刻更軟糯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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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韓謙好不容易從溫柔鄉里掙扎來起來,用過膳后到崇文殿署理國政,他正打算叫李知誥、馮繚、顧騫將曹干、景瓊文召入宮來,最后確認趙啟及朱貞兩人分別從梁州、宜陵出發,率部接管川蜀防務以及蜀主王邕遷居洛陽的細節,就見及顧芝龍、周炳武、楊帆、黃惠祥等人通稟后,匆匆走進大殿里來。
“怎么了?”見這幾人臉上神色復雜,韓謙問道。
“楊侯昨日去逝了……”黃惠祥上前稟道。
“什么?怎么死的,是病逝還是意外?”韓謙驚站起來問道。
“應該是病逝。”黃惠祥猶猶豫豫的說道。
“什么叫應該,到底怎么回事,你們都沒有搞清楚?”韓謙發怒的問道。
“楊侯昨夜懸梁自盡,清晨老仆推門發現時,身子都涼透了。”楊帆咬著牙,上去說道。
韓謙頹然坐到御案之后,他本打算忙過這節,再去見楊恩,終究未見還是遲了一步。
“楊侯以病逝入史?”馮繚遲疑的問道。
“……”韓謙搖了搖頭,說道,“據實入史,叫馮翊暫時將其他事情放下,專門操持楊侯的喪禮,祭文我親自來寫……”
說到這里,韓謙提起筆,往事歷歷在目,一字一句去寫楊恩的生平,臨了在祭文末題了一句前朝舊詩“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見顧芝龍、黃惠祥、周炳武等探頭看過來,說道:“你等是‘爾曹’,楊侯是‘江河’!”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