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光靈帝初年時期的黨人名錄就有上千,熹平五年,也就是八年前曹鸞上書掀起的最后一次黨錮之禍,涉及到黨人的親屬后代多達上萬,再加上以前涉及到的人,幾次黨錮之禍波及范圍最少數萬人。
這批人如果是直系親屬,就要遭到追捕。如果是旁系親屬,則會被禁錮,不允許為官,不允許去外地。
所以除了黨人的直系親屬以外,朝廷不會花這個力氣去搜尋所有涉及到名錄。
畢竟旁系親屬只是不允許當官而已,出仕要查清楚祖上五代以內的親屬狀況,一旦查到,就不可能出仕,沒必要留存名錄,因此這一批旁系親屬最為難查。
張奉忙了一天,這批人在哪里,現在在做什么,除了當事人以外,誰也不清楚。
“那就先從這一批開始看吧。”
陳暮取來竹簡,將屬于尚書臺那一部分的名錄推到王鈞面前,說道:“這些你來看。”
王鈞一頭霧水:“我看這些有什么用?”
“皇宮里的人我不熟,只有你熟,這些人我一個不認識,怎么找。”
陳暮聳聳肩,表達無能為力。
王鈞傻眼道:“那你也該告訴我要找誰吧。”
陳暮想了想,說:“找那些這個時間點,不應該出現在尚書臺的人。那些送公文的就算了,應該與他們無關。”
王鈞費解道:“你到底在賣什么關子,直白了當地告訴我不就行了嗎?”
“我來問你,咱們大漢各州郡的文書要上達天聽,一般是怎么做?”陳暮詢問。
王鈞毫不猶豫地道:“當然是由各州郡的奏曹送到洛陽,呈遞到尚書臺,再由尚書臺整理,呈給天子閱覽。”
“如果王允的那份奏折被張公看到,你猜這份奏折能不能到天子那里?”
陳暮反問。
這下王鈞不說話了,張河倒是說道:“讓公肯定會把奏折截取,將王允下獄。”
一旁的張奉腦子沒轉過彎來,問道:“既然這樣,那王鈞你為何勸我阿父主動將那份奏折呈上去?”
別說王鈞陳暮,就連張河都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說道:“王允一旦下獄,百官就會鬧騰起來,各種彈劾奏折上報,天子一旦知曉,就會覺得讓公在欲蓋彌彰,反倒坐實了讓公私通張角,這種事情怎么可能捂得住?”
陳暮點點頭:“所以有人就得去一趟尚書臺,來保證奏折不會被張公截取。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前腳王兄剛離開尚書臺,后腳他們的人進去過。”
“不對吧,既然截取奏折合了那些人的心意,為什么要保證奏折不被截取呢?不符合正常道理呀。”
王鈞想通了一些關節,他不太明白,既然張讓截留王允奏折會加深天子的懷疑,那為什么還要派人去,而且還是保證奏折到天子那里,而不是保證奏折被張讓的人截留,太不符合邏輯了。
陳暮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淡然,緩緩地開口道:“因為百官是百官,背后的人是背后的人。百官想要張公死,而背后的那些人,只是要一個威脅張公的把柄而已。”
以前黨人和官員不分家,因為他們都是士人。現在已經分家了,因為黨人遭到了迫害,而官員們,卻一個個成了世家。
之前陳暮也以為他們二者抱團在一起,直到他在魏郡發現了這里面只有黨人的影子,而沒有官員的影子。
畢竟如果這一切都是官員在主導,那么在魏郡搜尋侯栩的人,一定是官府的人,而不是一群操著潁川口音不明身份的人士。
而且自始至終,官員那一邊在王允上奏以后,都沒有任何動作,哪怕跟著彈劾張讓的人,陳暮也懷疑是另外一撥人。
這說明二者的情報和資源沒有共享,目的也完全不一樣。
一切的不同尋常,都說明陳暮面對的并不是一股勢力,而是分為明、暗以及藏起來的侯栩,總共三股。
就是不知道朝堂上的官員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棋子,如果不知道的話,那就太沒意思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