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走一步算一步,那是因為局勢不明朗,需要等到事情清晰,對于自身所處的環境有所掌控之后,才能做下一步的判斷。
而陳暮卻一步算十步,在派他來之前,就好像已經知道了長安那邊的打算,言之鑿鑿地告訴他自己要做什么,接下來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樣的人,真的很可怕。
想到這里,閻忠瞇起了眼睛,說道:“文和,你對當今天下之大勢,如何看待?”
天下大勢?
賈詡臉色嚴肅起來,摸索著下巴,古怪地看著閻忠。
在西涼軍生死存亡的關口,問我天下大勢?
如今最緊要的,難道不是生存嗎?
莫非?
想到閻忠向來老奸巨猾,賈詡試探道:“誠漢先生的意思是?”
“我是問你,方今之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嗎?”
閻忠語不驚人死不休。
賈詡稍加思索,緩緩道:“依先生之意,莫非是末世將至?”
“不錯。”
閻忠點點頭,正欲繼續說下去,忽然驚醒過來,看著賈詡嗤笑道:“文和啊文和,差點被你帶進溝里去了。是我在問你,結果變成了你問我了。”
賈詡的小心思被戳穿,臉皮卻是極厚地說道:“詡才疏學淺,又怎么能比得上先生呢?”
這小子賊得很呀。
閻忠瞇起眼睛,心里冷笑。
賈詡這廝真是謹慎得離譜,不見兔子不撒鷹。
無論怎么問,都裝聾作啞當糊涂人。
陳暮說得沒錯,這種人要想從他嘴里聽到兩句真話,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才行。
而就在閻忠心里思考的時候,賈詡也在思索。
閻忠忽然問起他天下大勢,在明知眼下不是過問天下大勢的時候,是生死存亡的時候,還這么問,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莫非是他根本不擔心眼下的生死,因為他已經提前找好了下家?
那么他的下家能是誰呢?
王允?
不可能,那個家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劉備嗎?
聽說劉備嫉惡如仇,與西涼軍打生打死好幾年了,不太可能會接納西涼人。
莫非是荊州南陽的劉表?
從長安過武關倒確實能去南陽,不過劉表這人自詡清流,現在正和袁術打得水深火熱,閻忠想要逃離長安,劉表不可能有兵力來接應他。
剩下的,似乎就只有韓遂馬騰,或者劉焉這些人了。
只不過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孤身一人前去投奔,一者不會被重用,二者可能會被謀害。
難道閻忠是打算帶著王方他們一起去?
頃刻間。
賈詡在自己腦海里便已經思索了無數種可能。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劉備或許不會接納他們,可在劉備之下,還有另外一個心思深沉之人,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經對閻忠拋出了橄欖枝。
為了今天的計策,而早早埋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