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形勢就好了嘛,千萬不要擔心這些工匠‘造完了蜀地所需的弩梭織錦機、水力繅絲機之后就沒活干’,就算三年后,蜀地的大規模手工業建設暫時告一段落,天下的活兒還多著呢。
我們完全可以把一部分技術工人移民到關中、涼州、荊州,給他們更好的生活。工農并重的口子一開,這是剎不住車的,百姓富足、國泰民安之后,需求總會慢慢被發掘出來。”
諸葛瑾想了想,總覺得還有點不踏實:“能說具體點兒么?伯雅兄你見多識廣,心里自然是不擔心的,我就見識這一畝三分地,不踏實啊。”
李素拍了拍諸葛瑾肩膀,然后想起個事兒,招呼過來一個侍女,附耳說了兩句。侍女很快走到后堂,然后又拿回來一個盒子。
李素打開,里面放著一些棉花,還有一小塊他府上婢女做的充棉墊子,他就指著棉花介紹:“這些是今年培育的身毒棉桃和西域白疊花的收獲吧?沒讓你們大規模種,只讓你們育種,也是因為我知道,蜀地潮濕,日照又少,不適合這種東西。
此物需要陽光極多,用水卻少,我早就想過了,將來平定了涼州,完全可以在西涼推廣種植。說不定能讓咱大漢的涼州之亂,找到一個永久平定的長治久安之法。
現在造繅絲機織錦機的工匠,三年后就可以調到長安造棉布織機、到天水和金城造紡紗機、水力紡紗機。河西走廊缺水,但又能夠生長耐旱草本作物,如果作物還喜陽需要大量日照,那就更合適了。西北種棉,豈不是天賜其便?”
李素此言一出,倒是讓諸葛瑾和黃權,乃至隔壁桌的楊洪,都好奇了起來,連忙聆聽州牧的高論教誨。
“這白疊花還能跟蠶絲一樣抽絲織布?拿著花直接填充也能御寒?這塊墊子便是樣品么?還挺暖和的,不過那也只是解決了一些衣料來源和御寒,如何能說跟讓西涼長治久安有關呢?”諸葛瑾好奇地接過李素盒子里的棉墊。
這塊棉墊是李素的婢女繡瑟這個月剛做的,從紡棉紗到織棉布到縫塞了棉花的墊子,她一手完成。不過因為工序繁多,工具也還不趁手,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做了這么一塊小樣。
諸葛瑾的問題其實挺刁鉆,但幸好李素前世讀書需要讀地緣政治史,所以他還真對歷史上西北羌亂始末的經濟分析有所了解。
眾所周知,河西走廊的羌亂,在漢朝是很嚴重的,南北朝時只不過北朝自己也是胡人,經常殺來殺去,所以就算不消停也不顯眼,而到了隋唐依然有點麻煩。宋以后雖然有黨項人,但黨項人主要是在寧夏割據,河西走廊卻是漸漸沒有了強大能鬧騰的政權。
這就跟李素讀地緣政治史時,看到的一本專著《游牧者的抉擇》揭示的真相有關了:生產力的發展,導致了西羌式的游牧和蒙古式的游牧,走上了兩條路,兵最終漸漸漢化。
李素前世讀研究生還是挺認真的,現在就可以對諸葛瑾和黃權賣弄:“我問你們,你們覺得羌人和鮮卑、匈奴,在生活和生產方式上有區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