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宴酣暢之處,李素和諸葛瑾才開始聊起此番移民和建設新都的正事兒。
李素有很多考核指標要向諸葛瑾了解,諸葛瑾也有很多驟然見聞的不解之處要請教。
李素吃飽之后,停杯投箸,隨口問起:“子瑜,這次組織益州移民,一共來了多少人?多久可以到位?人員構成有好好組織琢磨過么?”
諸葛瑾也剛好放下銀箸,差不多吃飽了。他意識到李素這是體恤下情,怕他吃不飽——
酒宴上,如果存在明顯的上下級關系,領導都放下筷子問話了,下屬哪怕還沒吃飽,也是不好意思繼續吃的,那一頓酒宴基本上就算結束了。
上下級吃飯和請客戶吃飯是完全兩種模式,李素這是為下面人著想,才一開始只管吃喝什么都不問,看諸葛瑾都不怎么吃了他才問。
諸葛瑾成竹在胸地回答:“之前每年益州對外移民,都是按您的要求控制在二十萬人以內、五萬戶以內的規模。
這兩個指標哪一個先到線了,就停止擴大,這也是為了讓百姓有個穩定的預期,不至于因為擔心移民而影響生產。
今年也是按您的指示,考慮到雒陽比西北畢竟富庶、發展前景好,百姓也更愿意來,所以稍稍擴大了規模。戶數仍然卡在五萬戶左右,移了五萬九千戶,再加上您在郫縣封地的封戶,以郫侯的名義要求遷一部分,拉了九千戶。
所以一共是六萬八千戶,二十八萬七千余人。這次跟我來的是第一批,四萬多人,總共分五批,兩個月內都會抵達。”
往雒陽移民不能一次性來太多人,主要還是船只運力負擔。畢竟民間日常運輸和商人貿易、朝廷軍需調集這些也不能停,不能擠占運力。
諸葛瑾分成四五批,對運力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有點類似于二戰時巴巴羅薩計劃前,德軍往前往東線的鐵路網里,加塞了10幾萬列車次、150萬節火車皮,來調運部隊和武器、軍需。結果德國的民用列車時刻表依然是零晚點,正常民用運輸列車不需要裁撤影響。
這個因素后來也導致史泰林同志明明看到了佐爾格等情報渠道拿到的“德國人要進攻了”的情報,卻始終不敢相信,認為德軍根本就沒有做好往東線集結的準備(當然棉花棉布價格沒有明顯上漲、短缺,也是一個導致誤判的重要因素,顯示德軍沒有準備冬裝)
諸葛瑾做不到那么嚴密的現代化調度效率,但其日常民政調度效率,也可見一斑了,這也是跟著李素做了多年郡丞、太守、布政使練出來的。
論跟著李素鞍前馬后的年限,諸葛瑾一點都不比他弟弟年份短。在世界上其他文官數學統籌能力普遍低下的時代,諸葛兄弟的這些履歷,本身就是開了一個不小的掛,只要肯用心學習,都能成為統籌大師。
而之所以讓移民里夾雜了九千戶“郫縣及周邊封地百姓”,也是為了把對成都平原本地的民生波動影響降低到最小,免得百姓產生“未來每年移民都會越來越多”的心理預期。
政府行政的一貫穩定性很重要,不能讓百姓覺得朝令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