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四人眼見這一幕,再等看清出刀之人,竟是白日里的那個劊子手,一個個瞳孔一縮,紛紛揚刀來砍。
蘇鴻信右臂一震,手中刀身一橫,已是將那掛在刀身上的官兵破胸斬開,同時往前倒地一滾,“斷魂刀”順勢再掄斬出一扇彎月似的駭人血光,剎那間便聽慘叫連連。
一條條斷腿墜地,一眾官兵慘呼便倒,可再見那刀光又過,三人慘叫戛然而止,另一人卻是被一只翹起的左腳一腳戳在了咽喉上,立時魂歸天外。
蘇鴻信沉著臉色,一震刀身,轉身朝法場趕去。
這邊,王五已是殺盡了野狗,正含淚收斂著六人的尸首,最后由胡七等人運往城外安葬。
蘇鴻信嘴唇翕動,半晌才喊道:“五哥,我、”
王五紅著眼睛,猛的截然道:“鴻信,這是壯飛所選之路,我不怪你,要怪,就怪這朝廷,你也無需自責!”
“此事完了,你便返回天津吧,保重!”
說完,不待蘇鴻信說話,王五一大刀,已快步沒入夜色。
瞧著那漸遠的身影,蘇鴻信幽幽一嘆,只走到一處石階上,席地一坐,提著地上擺放的酒壺,將壺口對嘴一傾,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不多時,卻說正值夜色晦暗,長街上忽有風塵廝卷,乍見一股陰風呼的盤旋而過,嗚嗚作響,呼嘯來去,流連不走。
蘇鴻信瞥了眼幽深夜色,遂把斷魂刀收起,抿嘴笑道:“壯飛既來,何不現身啊?”
他一說完,風中已有笑聲響起。
“哈哈,鴻信果真非是常人,看來,傳聞中晝斬人,夜斬鬼之說也并非虛言吶!”
定睛再瞧,就見夜色里,那法場上驀的多了個跪坐的身影,身影項上無頭,而后緩緩站起,右手垂放,手中卻是提著顆頭顱,那頭顱張嘴發笑,面色陰白,正是譚嗣同。
他步伐輕飄,如飛似蕩,自法場上飄然而下。
只張嘴一吞,便似長鯨吸水一般,路旁一尊酒壺里的酒水霎時化作一股水箭,自壺嘴拋出,沒入其口。
眼見這般詭譎駭人的場面,蘇鴻信非但不驚,反而看的嘖嘖稱奇。“嘿,你這可真是個技術活,有意思,敬你!”
他哈哈一笑,亦是連灌數口老酒。
“今日可是能與我好好喝上一場了?”
譚嗣同拎首而來,亦是笑道:“也罷,當日匆匆一別,未曾與你暢飲一番,今日,權當還了昔日之言,咱們痛快喝上一場!”
只是斷首上的眼珠一轉,卻是瞧向適才王五離去的方向。
“可有話讓我帶給五哥么?”
蘇鴻信問道。
譚嗣同嘆道:“夠了,我已做完了我該做的事,明天的事,自有明天的人去做,今天,我只喝酒!”
蘇鴻信點點頭。
“也好!”
……
一夜無話。
只待清晨,天還沒亮,已有人發現了菜市口滿地的狗尸,還有那五個官差的尸首,自是又惹來一片騷動。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此事一完,蘇鴻信已是離了刑部大獄,拿了犒賞,順帶還遞交了自己的腰牌,棄了這劊子手的差事,準備在這京城里轉轉。
可這一轉,沒成想,冤家路窄,竟是撞上了來尋仇的……
名震京華,就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