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為給娘親抓藥,正巧就撞見了林志遠在鬧事。
對這個臭名昭著的表弟,她打心里看不上,這才忍不住想出手教訓,結果這么巧,碰到了蕭景。
心不在焉的走出藥鋪,臉上火辣的感覺還未消去。
為免讓娘看了擔心,她走到一處橋邊坐下,想著吹吹冷風臉上紅腫能消得快些,結果看到水中自己狼狽的倒影,眼淚終于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若是爹爹還在,那狗東西哪敢動她一個指頭?
紅腫的臉頰沾了淚水有些刺痛,本該涂些傷藥的,可她囊中羞澀,買了娘親的藥已經沒有剩余,只能坐在這里干巴巴的等。
蘇小酒藏在遠處,看著她明顯清減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酸楚。
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好像什么都不能做,又好像做什么都彌補不了徐穎受到的傷害。
攏在袖中的手指曲握成拳,她能看透徐穎的無助與委屈,可那一切,又都是拜她所賜。
徐穎呆呆的坐著,思緒同樣混亂如麻。
她萬萬沒想到,時隔這么久,遠在千里之外的南陽,還能再見到上京舊人。
往事如潮水般將她淹沒,明明只過去幾個月,可如今想起,卻恍若隔世。
回到南陽老家的這些日子,她與母親嘗盡了人情冷暖,先是被父親族人怨懟,從族譜除名,投靠外祖后,又被舅舅舅母們所不容。
往日百般諂媚的笑臉統統成了厭惡與嫌棄,如今有外祖母在,她們尚且有所依仗,可外祖母畢竟年事已高,身子又不好,到底能庇護她們幾日,誰也說不準。
當初被趕出來時,她們母女乃凈身出戶,舅母們又對月錢斤斤計較,甚至暗中克扣,她的日子,從未像現在這般艱難過。
曾經最不被她看在眼中的銀錢,現在反而成為最可靠的東西。
好在當初離開時,十七塞給她的銀票一直藏的嚴嚴實實,所以分文未動。
雖然沒有細數,娘親打眼估量過,少說也有三五十萬兩白銀,足夠她們母女無憂無慮的過完此生。
但娘親卻千叮萬囑,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能將這些錢外露,免得旁人生了不好的心思。
曾經她不明白,可回到南陽見過了太多的物是人非,她總算明白了娘親的一片苦心。
她們已經沒有退路,一旦將這筆錢拿出來,定會立馬被吞的骨頭都不剩。
再傻白耿直的嬌小姐,經歷了這么多,也不可能繼續傻下去了。
不遠處,蘇小酒也終于鼓足了勇氣。
或許老天讓她們再次重逢,就是為了讓她能當面對徐穎說聲對不起呢?
并非自私的只為自己好受,不管徐穎作何回應,這句話都是她欠她的。
明知道這三個字對于殺父之仇毫無分量,可她還是毅然走向那抹紅。
水中倒影忽然多了一人。
徐穎受驚般起身,手中的藥包掉落在地。
蘇小酒欲躬身拾起,徐穎卻搶先彎腰,飛速將藥包抓在了手里。
她臉上淚痕未干,帶著紅腫被風吹過,少女的皮膚都跟著滄桑幾分,看的蘇小酒心里又是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