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聽雪?倒是應景。”
一邊說著,一邊起手,琴聲悠然而起。
一曲終了,墳墓前香霧裊裊,余音尤未散去。
夜空中有風聲拂過。
那白衣人嘆了口氣,像是有人與他說話一般。
“你說得對。我今夜,的確神思不寧,所以曲子里便也帶了出來。”
“也只有阿虞你能聽得出來了。”
他靜默片刻,似乎在聽著風中之語。
琴弦勾動,勾起幾聲黯啞音色。
那人道:“不相干的。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好的。”
“你身子不好,好好養病,旁的事情,不用操心。”
一旁竹林里的秦嫵,只聽得毛骨悚然。
有人么?
抬眼四看,除了她與那白衣人,根本沒有任何人。
只有風聲在山谷山壁和竹林間穿梭。
那白衣人卻煞有介事,仿佛旁邊那墳墓里,有人正在與他對談。
秦嫵也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被眼前的畫面嚇得。
渾身汗毛立了起來。
她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腳踩在斷裂的竹枝上,發出咔嚓的聲響。
深山之中,夜色極靜。
這聲音在暗夜中,觸目驚心。
秦嫵整個人僵在原地。
青石墓碑前的琴聲戛然而止。
“出來。”端坐在墓碑前的白衣人,聲音變冷。
秦嫵:“……”
那人手指撩動。
叮然一聲琴音,伴隨著氣勁,飛射出去。
墳墓后的巖壁之間,回蕩出一聲金屬悶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敲擊在刀鞘上。
“還不出來——!”白衣男人喝問。
從墳墓之后的暗夜里,走出來一個人。
是個很高大的男人,背著一柄寬刀。
穿著黑色夜行衣,與暗沉的巖壁和夜色,融為一體。
在他主動暴露行跡之前,他的隱匿在秦嫵看來,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秦嫵探出去的一只腳,悄瞇瞇收了回來。
繼續茍在樹林子里偷聽。
。
反倒是那后出來的黑衣人,對著白衣人拱手一禮。
“孤鶴先生。”
白衣人依然盤膝坐在墓碑前,身前架著古琴。
他神情陰郁。
冷聲道:“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黑衣人:“我若不來此處,只怕是尋不到與孤鶴先生說話的機會。”
白衣人手指拂過琴弦。
卻是十面埋伏的殺伐之音。
風止,琴音散。
“有什么事?”被稱為孤鶴的男人問。
黑衣人:“之前送來的信,想必孤鶴先生已經看過了。”
“信上那人,也已經送進了蒼黛山。”
“卻一直未得到先生的回復。不知孤鶴先生,是否想好,要與我等協作?”
白衣人手指撩動琴弦。
又是幾道殺伐之音。
口中語氣冷淡。
“半殘人隱居深山十余載。形單影只,力量薄弱,只怕不堪與諸位豪杰共事。”
這已經是拒絕的話了。
那黑衣人也不見惱怒。
只道:“也不用先生動手。先生只管布局就好,到時將他引來這里。”
“要費力氣的活兒,自有我等兄弟去干。”
孤鶴:“他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可是不會吐出去的。”
黑衣人笑得很客氣。
“落入先生手中,便如同落入我們兄弟手里時一樣的。”
孤鶴冷笑一聲:“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