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鶴又驚又懼。
這蟲子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看來,竟剛好能破了他的行尸?
一時分神沒有注意,阿虞險些就被慕容傷搶了過去。
孤鶴為了護著她,臉上被劍氣擦過,滲出血珠來。
他順著血珠往臉上一抹。
不僅把血珠拂落下來了,一起拍下來的還有兩只小黑蟲。
整個人氣得倒仰。
就在這時候,那邊行尸又發出吼叫。
孤鶴抬眼看去,卻見四五只尸鬼追著一個小姑娘,正在竹林里奔跑。
他心中猛然一動。
自古蠱毒不分家,召喚這些蟲子攻擊尸鬼,顯然是一種高明的蠱術。
是這個小丫頭搞的鬼?
孤鶴捏著手指送到口中,發出幾聲尖銳的鳴嘯。
一瞬間,圍攏在慕容傷周圍的尸鬼頓時后退。
一大半的尸鬼,都朝著竹林中,那兔子一樣快速奔跑的小姑娘圍去。
小姑娘的聲音從竹林里傳來。
驚動無數落雪。
“——慕容傷!”
“——好好打你的架,我撐得住!”
…
孤鶴正要操縱著尸鬼將她撕成碎片。
陡然間,眼角有暗光閃過。
他心中不知為何,驀地痛了一下。
轉頭看去,卻見那本來被他護在身后的青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往前走了數步。
阿虞是他的摯愛。
知道她愛惜容顏,為了保證她肌膚完整,孤鶴花了很多功夫。
因此,較之其它的尸鬼,她的攻擊力并沒有那么強。
慕容傷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那個曾經被稱為母親的人。
黑色衣袍被血浸濕。
暗紅色血珠,順著衣角滴在雪地上。
一片又一片。
也許是被他身上的血氣所吸引。
那青衣女子朝他走去,越走越快。
孤鶴胸口劇痛,目眥欲裂。
也不再管秦嫵,轉身朝著那青衣夫人抓過去。
“——不,阿虞,回來!”
穿著黑袍的年輕人站在原地。
凜冽冰冷的眉眼,與記憶中那個一臉稚嫩,眼睛烏黑的小男孩重疊在一起。
劍光亮如雷霆,倏然間吞吐著,朝著那青衣女子奔去——
劍光映入孤鶴眸中。
“阿虞——”他嘶聲呼喚,比尸鬼更凄厲。
帶著呼嘯的萬鈞風勢,暗黑色劍尖停在青衣女子額前。
劍上的激蕩內力,順著眉心,沖入她腦中。
青衣女子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
帶著碎雪的夜風拂動衣角,她腰上墜著的流蘇,隨著風蕩來蕩去。
那把劍從她額前移開。
若玉山傾倒,飛櫻漫空,青衣夫人倒在雪地上。
雙手垂落身前,合上眼睛,看上去像睡著似的安詳。
。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蒼黛山上亮起火光。
那一縷白色煙氣,還未升到多高,就被一陣夾雜著碎雪的寒風吹散。
山腳下的長街上。
朱雀衛哨兵瞇著眼睛,朝著火光的方向看了看。
“似乎是,半山別院那邊。大人,要派人過去么?”
站在他身后的朱雀衛黨首負著手,神色冰冷。
“不必。”
東邊天幕微微發亮,正是黎明前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