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夾了眼睫毛?
一句話,將聞人折柳這些天辛苦鑄造的,保護自尊的壁壘,瞬間打破。
他半夜從客棧床上被薅起來,丟到馬背上,忍了。
他被擄走,說是要給什么莊主當壓寨夫人,忍了。
那莊主中年油膩禿頭,惡心吧啦盯著他看,忍了。
他被像個小姑娘似的,圈禁在庭院里,成了某人的禁臠,也忍了。
后面的強迫洗澡刮胡子換嫁衣,各種精神折磨,通通都忍了。
現在,秦嫵說他夾了眼睫毛。
所有的隱忍在這一瞬間爆發。
秦嫵前一秒,還在盯著他的眼睛看。
后一秒,聞人折柳眼睛紅通通的,水光盈盈。
秦嫵:“你,你這是要,哭了?”
一句話沒說話,聞人折柳淚水落下來。
一把將她推開,“你奏凱——!!”
艸,真的氣哭了。
。
入夜,涼風晃動樹梢。
庭院里干枯樹枝上掛著的紅色喜花,和廊廡底下的紅綢,都跟著飄動起來。
一陣風拂過窗欞。
一抹黑影從屋脊上落下來,飄入房內。
那黑影在房中站定,是穿著夜行人,身量清瘦的少年人。
坐在床邊腳踏板上,侍女裝扮的秦嫵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什么太大表情。
手里抓著的帕子,遞給那穿著鄒巴巴喜袍,通紅著眼圈,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新人。
慕容傷冷冷看了片刻。
問:“這是怎么了?”
秦嫵張嘴,正想說話,身邊捏著帕子擦鼻涕的新人朝她瞪過去。
秦嫵改了口。
“他太害怕了。莊主是個色棍,他害怕晚上被欺負。”
聞人折柳:“我并不怕他!”
慕容傷:“那你哭什么?”
聲音冷冷的,伴隨著蹙眉的動作,凜然寒意釋放出來。
聞人折柳語噎。
我哭,我哭他們糟蹋我,給我化妝,還給我夾睫毛?
他說不出話,旁邊的秦嫵撲哧一聲笑了。
她忍了好久,這會兒慕容傷來了,終于得到釋放。
揉著肚子,笑著仰倒在床上。
聞人折柳氣炸!
這人到底有沒有同情心?他都這么慘了,她居然還笑得這么歡?
笑,也就罷了。
笑完了,秦嫵捧著臉湊過來,打量著他的妝容。
臉上還露出贊嘆之情。
“老嬤嬤手藝不錯啊。都哭成這樣了,妝還沒花,眼睛紅通通,更惹人憐愛了。”
她盯著他的眼睛。
“我還挺好奇的,這眼睫毛,是用什么工具夾的?”
聞人折柳一聽,當場就要爆炸。
連慕容傷那個惡人站在旁邊,都不覺得忌憚了。
莊主不莊主,拜堂不拜堂的暫且放放,他現在就要先揍一頓這個不懂事的丫頭,出出氣!
手腕剛挽起來。
就聽得秦嫵說:“我代替你出嫁。”
聞人折柳:“……”抬起來的手腕,又放了下去。
一個小小的木頭夾子。
說是其中一個老嬤嬤的秘密道具。這些年,憑著這件東西,她在各大戶人家的內宅里橫著走。
呸——
要不是聞人折柳被洗臉刮胡子化妝,折騰得麻木了,等反應過來,那東西已經扣到他眼睛上了。
他絕對是要抵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