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從頭到尾,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丁醒講了一遍。
原來上宗瓊臺派最近正聯手幾個大巍宗門,朝北境擴充地盤,在冰華山內尋到一座優質靈礦,需要派遣門下弟子鎮守。
但冰華山是苦寒的不毛之地,且有魔道橫行,危險甚大,諸宗門徒都不愿意去。
瓊臺派為了守住靈脈,特別在門內舉辦一次大比,被淘汰至末位者,盡數派往冰華山,這也屬于強行征調。
伍昭英的姑姑伍媛芳就是被上宗征調的一員。
伍媛芳這次回家來,是為了帶走一批族中家將,陪她一同前往冰華山辦差,她其實并不愿意去,心里原本就有火氣。
等回家見了侄女伍昭英的倒霉模樣,即刻發了火,責備侄女貪玩成性,不思進取,竟讓一頭妖畜給打成重傷,也不管伍昭英父母同不同意,堅決要把伍昭英帶在身邊,前往冰華山歷練。
伍昭英也是刁蠻慣了,見姑姑執意把自己帶往北境,她拒絕不了,就說:“侄女雖是被馬妖所害,但罪魁禍首是丁醒和孟小湯,姑姑把他們也帶上,盡管使喚,累死他們,也是應該。”
伍媛芳聽了,便詢問丁醒與孟小湯的來歷,得知是兩個稚齡少年,自然不會征召,這完全是累贅,帶上做什么?沿途伺候他們,還是讓他們伺候自己?
但丁塵之與孟懷義不同,他們都有健壯體格,且修行時久,吃苦耐勞,可以勝任冰華山靈礦的所有粗活與臟活。
就這樣,伍媛芳調走了丁塵之與孟懷義,若非看在孟喬氏是女流之輩,且有孩兒要養育,也要一并調走。
“本來,伍媛芳從莊上挑了二十余位隨從,給出半日時間返家料理俗務!誰知這時候,她有一位同門途徑,催促她盡快上路,一塊開拔冰華山,她擔心自己落單,便讓隨從各自留下了傳音符,然后就草草上路了!”
孟喬氏講到這里,甩袖在茶幾上,擺出一件絲袋,一張淡黃色符紙,推給丁醒:“這是你伯祖委托我轉交給你的私人物品,從今天起,這座洞府與山下的四十畝桔園,也一并由你繼承!莊主知道你家的情況,特別準許你家的果稅,推遲三年再征收!”
丁醒凝望著絲袋與符紙,陷入沉默當中。
伯祖這一去,也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日,他把桔園傳給自己,像是在安排后事。
此時已是五味雜陳,丁醒頓覺心里一陣空蕩蕩,毫不難受。
“你年紀還小,修行也才剛剛入了門庭,今后無論遇上什么難事,都可以來找嬸嬸!”孟喬氏最后言道:
“但嬸嬸也幫不了你太久,嬸嬸娘家在獅井茶莊,前些天,小湯他舅舅與人斗法,不幸受了重傷,他表弟表妹一大堆,少人照顧,可憐的很,給嬸嬸的傳信都沒有斷過,所以三個月后,嬸嬸要搬遷去茶莊生活,你孟叔叔什么時候返家,什么時候才會搬回來。”
孟小湯已經先被孟喬氏送走,倒也不是孟喬氏膽小怕事,而是她一介女流,單獨住在莊里,會引來閑言碎語,搬回娘家就不會有這種問題。
上宗瓊臺派威臨巍國,統鎮一方,領地內的茶莊、酒莊、藥莊、爐莊有幾十座,獅井茶莊與金露酒莊一樣,俱都在其管轄之內。
丁醒曾聽孟小湯講過獅井茶莊,距離金露酒莊有上千里地,孟小湯這一走,今后恐怕也見不了面了。
這一天,丁醒驟然失去了酒莊內的唯一親人,也失去了唯一朋友。
他把孟喬氏送走后,孤自站在洞府前,俯瞰著山腳下的園田果樹,頓覺千斤重擔壓在身上,伯祖辛苦幾十年,才攢下這么一點家業,絕對不能再他手上給毀掉。
早前那股渴望逃離酒莊,返回家鄉的念頭,在這一刻,忽然潰散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畏懼,更加不能退縮,必須守住伯祖的桔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