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靈笑道:“正是,不久前,仙庭已將天漢之地封與天漢神君,現在天漢之地已非河宋神君轄地,而是天漢神君的轄地了。”
老人笑著搖搖頭,道:“這天漢之地有什么好?這位天漢神君怕是吃了虧了。”
張道靈慨然笑道:“有山有水,當然是好地方,怎么說吃虧了?”
老人答道:“山是險山,水是惡水,唉。”
接著,老人連忙朝張道靈問道:“不知天漢神君有何敕令?唉,按理說天漢神君受封天漢之地,我等庶民理應獻上供奉,可是百年徒困于此,我等連溫飽亦不曾求得,家徒四壁,如何有余資供奉神君。”
說到這里,老人暗暗抹淚,身后的那些百姓也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張道靈見此,連忙說道:“長者切莫悲傷,神君不要供奉。”
“那神君要什么?”老人問道。
張道靈說道:“神君想知道,這天漢之地,還有多少子民?”
老者聞言,沉思片刻道:“老朽年輕時,也曾游歷四方,要說這天漢之地內的子民,少說也還有萬余人,只是居住的極為分散,我現在也不知道有些還在不在。”
張道靈聞言,心頭一松,還有萬余人,就算過了幾十年,算上逃走的、自然死亡的,少說七八千人還是有的。
“哦,公子,如不嫌棄,請進村歇歇腳吧。”老人對張道靈說道。
張道靈欣然點頭道:“好啊,多謝長者,長者如何稱呼?”
老人笑道:“老朽祈酥,早年游歷之時,漲了一些見識,是故村里人都叫我祈伯。”
張道靈見祈伯有意地退一步,讓自己走前面,于是停步駐足,等祈伯走上前來,伸出雙手扶著祈伯。
祈伯大驚,連忙后退道:“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張道靈笑道:“祈伯不必驚慌,我不過也是一個晚輩,晚輩扶長輩,有何不可呢?”
祈伯說道:“公子乃天潢貴胄,是貴人,老朽不過是個貧賤的小人,如何受得起公子這般大禮。”
張道靈依舊用雙手扶著祈伯道:“祈伯,你與家人在這天漢之地有多久了?”
祈伯掙脫不得,只得戰戰兢兢地道:“回公子,我家世代在此居住,已經數不清多少代了。”
張道靈又問道:“我看你們在這里如此困頓,為什么不離開這里呢?”
祈伯嘆了口氣,道:“我們也想走,可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可以容納我們的土地呢?俗話說故土難離,我們這些人,如果繼續困守這里,雖說溫飽難足,但至少可以活下去,可以傳宗接代。可若是背井離鄉,前途茫茫,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在路上,這樣的代價,我們承受不起。”
張道靈默默點頭,道:“是啊,前路茫茫,能走到終點的又有幾人呢。”
這是,眾人步入了祈伯家的院子,進入了祈伯家的堂屋。
堂屋正上方供奉著歷代先人的牌位,靠右邊有一個火坑,應該是冬天用來烤火取暖的。
四周的墻壁有些殘破,房梁和房屋的四面墻壁都有些歪曲了。
祈伯請張道靈和厭衰在堂屋里一張木桌上坐了下來,然后祈伯的兒媳拿來兩只泥土燒制的陶碗,給張道靈和厭衰倒上了一碗清水,送上了兩塊又干又糙的粗餅。
“沒有什么好招待公子的,公子請用。”祈伯滿臉帶著笑意說道。
厭衰看了眼前的清水和粗餅一眼,眉頭頓時一皺,說實話,他在河宋之地時,家里養的狗吃的都比眼前這些東西要好一倍。
但張道靈沒有嫌棄,直接拿起粗餅咬了一口。
張道靈還沒嚼幾口,就伸手從口中捏出了一小粒石子,“要不是我年輕牙口好,否則還真著了它的道。”張道靈笑著說道。
祈伯見張道靈這樣的貴公子毫不嫌棄,吃出了石子還和自己開玩笑,心里極為開心感激,臉上露出淳樸的微笑,這種一種真心付出得到真心回報的感覺。
這粗餅是他們最好的食物了,也是他們能拿得出來招待客人的最好的食物。
祈伯的笑,是窮苦人誠摯開朗的笑,是他們堅韌不拔的笑容,是勞苦大眾偉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