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處心積慮要起兵南下,入侵大晏,他的勃勃野心,精明的阿木古郎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為了遏制巴圖,他在遺旨中寫明,若是有朝一日,巴圖野心膨脹,一意孤行要問鼎天下,導致兵燹再起,生靈涂炭,那么可褫奪其位,在皇子中擇一仁厚之人繼位,若是巴圖不遵遺旨,可代為討伐。
這個遺旨的存在,之前無人知曉,是不是阿木古郎的意思,也已經無人能夠考證,但阿伯里把它拿了出來,筆跡清晰,用晏兀兩種語言寫成,與阿木古郎的字跡一般無二。
烏日蘇憑著遺旨和手符,帶領精銳殺回額爾古城,拉了巴圖下馬。而這個時候,南征的大軍尚未到達嘉南關。這些人里,自然有巴圖的親兵和心腹將領,可是趙胤巧妙地為烏日蘇設計了一個時間差,等這些人得知額爾古出事,即便再想回援也已經來不及了。
烏日蘇旨令他們原地駐守,不可南下,也不必返回額爾古。如此一來,這些人就成為了隱患。烏日蘇雖然手握重兵,但在汗位不穩時,不得不有所忌憚,也就更是需要借助大晏的力量,用以威懾。
北地狼煙,天不太平。
青史所書無非成王敗寇,是褒是貶,自由后人評說。
就眼下而言,趙胤暫時滯留北境是為這亂世之局的風起云涌,也是為了時雍。
褚道子許她一種“駐顏之術”,說是可為她除去臉上疤痕,時雍便躍躍欲試。她倒無意強留趙胤,只是趙胤一面為公,一面為私,也就同她一道留了下來,這一個多月住在離此處不遠的南晏大營,每十天來一次吉達村,找褚道子問診拿藥。
褚道子同來桑的居所在村西,是幾個背靠山巒的氈帳。
帳外圈養了一些羊兒,咩咩地叫喚著,隱隱還有馬頭琴的樂聲。
“公主……”
馬車停下,正在羊圈里打掃的恩和就直起身來,發出了歡快的聲音。
“塔娜,快出來。公主來了。”
帳門一開,露出塔娜驚喜的面容。她搓了搓手,“我去告訴褚老。”
兩個侍女因為被巴圖派去伺候并監視時雍,但整個過程沒有使壞,與時雍保持了較好的關系,因此,在額爾古那一場宮亂里,得以活命,被時雍帶了出來,照顧二皇子來桑。
時雍有些日子沒見到她們了,見面也有幾分歡喜。
她帶著大黑躍下馬車,走近看了看恩和紅撲撲的小臉。
“怎么樣?可還習慣嗎?”
恩和點點頭,笑容開朗樂觀,“很開心。比在額爾古還要開心。”
“為什么?”時雍追問。
恩和一怔,說不出來了,歪著腦袋想了片刻,這才羞澀地道:“很放松,吃得好,也睡得好覺。公主,我說得對不對?”
呵!時雍笑出眼兒彎彎,“說得很對。還有什么比吃得好,睡得好更開心的呢?”
“咳!”
褚道子的清咳聲,打斷了兩個姑娘的談話。
時雍側過頭去,看到了仍然穿著那身衣裳的黑袍人,連忙上前行禮。
“師父好。”
褚道子回了一禮,側過頭去看著正踩著杌子下車的趙胤,還有隨行的謝放和朱九幾個侍衛。
“大都督蒞臨寒舍,老朽可無甚招待的。”
時雍前兩次來,都是朱九和白執陪同,趙胤還是第一次踏足這里。
聽到褚道子這么說,趙胤臉色淡淡,沒什么變化,禮數周到地問了好。
“褚老是阿拾的師父,同我不必客氣。”
時雍看著兩人嚴肅的樣子,嘆了口氣,四下里望望,放低了聲音。
“師父,二皇子的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