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邪君,可剛剛進門的趙胤并不這么想。
霧氣騰騰,時雍縮在水里,沒有發現背后的嫻衣短暫變色的表情,更沒有看到嫻衣退了下去,拿起瓜瓢的變成了一只修長的大手。
“舒服!”
時雍閉著眼睛躺在浴桶上,雙臂懶洋洋地擱在桶沿,輕聲細氣地嘆道。
“燙點也沒關系,我就想燙一燙,殺毒,驅邪!”
又一瓢熱水淋了下來,激得時雍一個哆嗦。
“爽!”
她整個人由里到外,連骨頭仿佛都被水溫弄得熨帖了,說話也軟綿綿的,很是嬌俏,加上又以為背后是嫻衣,說話更是自在,隨意地嘮著家常。
“嫻衣啊,你看這疫癥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不如……咱就不等了,等這幾天緩過來,我們就把你和九哥的婚事辦了吧。”
沒有聽到聲音,她也不在意。
嗐,嫻衣害羞呢。
時雍又笑了起來,“眼看就要入冬了,大冬天的,你和九哥孤床寡被的睡著也不是個事兒……你放心,就算你家那個冷面冷心的主子爺管你們,我也得管到底。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你們獨自過冬了……”
嫻衣還是沒有說話。
時雍笑了聲,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再添點水,我說姐姐,你愣著干什么?害羞啊?”
水來了,暖暖的傾倒入浴涌,時雍展開手指,舒舒服服地嘆氣。
“等疫癥好轉,把你的事辦了,我也該去辦我的事了……”
“你有什么事?”一道低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嚇得時雍低叫一聲,差點從浴桶里站起。
好在,她知道自己渾身不著寸縷,是個何等羞人的模樣,不僅沒敢站起來,還往浴桶里縮了縮,換了個方向坐下,又順勢掬了一捧水灑向男人。
“你干什么呀。人家在沐浴……”
趙胤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隔著一層薄薄的熱霧,他冷峻的面孔仿佛添了幾分涼薄,幽暗的眼更為深邃與了冷冽。
“夫人操心別人孤床寡被,冬日太冷,卻不想為夫也會?”
時雍淡定地道:“你不是有我陪么?”
趙胤一言不發地逼近兩步,身子前傾下來,定定看著她的眼睛,“是嗎?你會一直陪著本座?”
時雍被他瞧得莫名心虛,眼風微動,“我就算想走,侯爺也不會給我機會不是么?你有人質在手,我有什么?還不得凡事都聽你的么?反正你吃定我了。”
趙胤沉默,只是那般看她。
時雍覺得在沐浴房里,兩個人這樣對視屬實有些尷尬。
“侯爺不是有事要忙嗎?藥材有沒有找到?”
“哪有那么快?”趙胤輕輕掬水,灑在她的頭上,又慢慢捋起她一縷長發,任其在水中飄蕩,卷出一層層的水波,而他的聲音,比那水波還要輕柔。
“要我為你搓背嗎?”
時雍心里一緊,“不用麻煩。”
“那我給你洗頭。”
趙胤的語氣平靜得聽不出半點情緒,以至于時雍根本搞不懂他是真心實話這么想,還是在故意刺她——就像這些天來的無數次嘲弄那樣,將他對她的不滿和怨恨悉數化在言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