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扶舟反唇相譏,“那何人的話能做數?”
趙胤:“當今圣上。”
白馬扶舟一愣,卻見趙胤將兩只胳膊同慢條斯理地放在椅子扶手上,表情淡淡地看著他。
“為免廠督屈打成招,我已派人去慶壽寺接覺遠法師入京了。”
接?
白馬扶舟輕輕哼笑。
“大都督說得可真是客氣。”
哪里是接,分明就是派錦衣衛同東廠搶人!
……
趙胤還沒有離開,消息就傳過來了。
一個是錦衣衛,一個是東廠番子,兩個人都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誰先說。
趙胤看一眼。
來的人是辛二,他皺眉。
“進來說。”
辛二應了一聲,走到趙胤的身邊,看了看白馬扶舟,到底還是低下頭,掩唇湊到趙胤跟前耳語。
“東廠抓了慶壽寺僧眾,在寺中大肆搜查,我們依言辦差,沒有跟他們起沖突,很是謙虛謹慎…………誰知,竟然真叫他們找出了藥材來。”
趙胤偏過頭,看著他不言語。
辛二眼皮微垂,小聲道:“屬下親眼所見。千真萬確是從慶壽寺找出來的。滿滿幾大車,全是銀霜天果和紫陽冥花……”
趙胤哼笑一聲,眼皮抬抬,看向病床的白馬扶舟。
不巧,東廠探子也剛剛向他匯報了一通。
說是錦衣衛仗勢欺人、飛揚跋扈,在慶壽寺里橫著走,欺凌他們東廠的人,不許他們進入覺遠禪院的內室等處關鍵所在搜查,可錦衣衛自己卻到處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無妨。”白馬扶舟目光淡淡地看著趙胤,“藥材找到了就好。總歸都是朝廷的東西,誰找到的,該誰的功勞,都不緊要。”
這是說趙胤想搶功勞的意思。
辛二看了那個探子一眼,見他脖子上有傷,輕咳一聲,退到趙胤后面。
“屬下也幸不辱命,覺遠法師貴體安好,沒有受奸人迫害。”
趙胤嗯聲,“做得好。”
白馬扶舟瞇起眼,“大都督,藥材在慶壽寺找到,眾目睽睽之下,你的人也都瞧見的,你還有何話可說?還要為那老禿驢辯白嗎?”
趙胤手扶著膝蓋,慢慢站起來,并不理會白馬扶舟的質問。
“孰是孰非,單靠幾車藥材可說不清。覺遠乃僧錄司禪教,即便有罪,也不當由你東廠罰下。此事,本座已稟明陛下,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奪。廠督大人,告辭!”
哼!
白馬扶舟勾起嘴唇,瞇起眼看著他的背影。
“那咱們就陛下面前見分曉好了。”
趙胤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謝放和辛二緊跟其后出來,趙胤又詳細詢問了覺遠的情況,然后跨上馬背,“回府。”
謝放抬頭看他,“爺不去宗人府瞧瞧嗎?”
趙胤看著前方的路,握住韁繩的手微微一緊。
“不去了。”
……
宗人府里的環境和布置,與時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甚至都沒有電視劇里演得那么壓抑。
高檐碧瓦,明窗小幾,深秋的黃葉鋪了一層又一層,打掃的人懶惰,倒顯出幾分詩情畫意。
這樣的幽居生活,不愁吃穿,不知是多少人的理想了,要對眼前這個尊貴的王爺來說,卻是幽禁。
趙煥躺在床上,沉睡一般沒有睜眼。
紗帳懸掛,無風而動,大著肚子的秋蓮在旁邊嚶嚶哭啼,一遍一遍叫著“王爺”,可床上的人都沒有動靜。
直到,時雍邁過門檻,腳步聲響起,床上的人突然一動,頭朝往偏。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