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時雍也望向車窗外,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我和王爺親手打造的家園,我們要在這里安穩到老的呢,自然要費些心思。”
陳嵐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
離開錦城府往南不過三四日,那一幅盛世光景就不復存在了。
官道逐漸狹窄,道路崎嶇,山峰高聳,少有良田,參天古木,幽深黑暗,陰森可怖。雖然沒有遇到傳聞中的馬賊劫道,可車隊仍是加強了警戒,再不像在錦城府那般悠閑自在。
第五天,車隊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了一個叫黃蠡的小鎮。
黃蠡是通寧宣撫司最邊陲的轄地,背靠綿延起伏的群山,面對汨汨流淌的大江,依山傍水,地形狹長,建筑簡陋,但因為是通往錦城、通寧等地的必經要塞,又是遠近百姓交易互市的地方,來往的人卻不少,店鋪林立,物資頗豐,街頭巷尾全是人,很是熱鬧。
白執帶了兩個侍衛去打頭陣,早早就在鎮上尋了一個客棧。
車隊到時,白執已在門口迎接。
客棧老板也跟在他的旁邊,恭恭敬敬地唱諾。
“各位爺,夫人,里面請——小二,迎客!”
白執小聲對趙胤道:“這已是鎮上最好的客棧,簡陋了些……”
趙胤抬手,“無妨。”
離開錦城轄地,為了不惹麻煩,他們便換了行裝,收了旗幡,變成了一個拖家帶口前往通寧遠販賣布匹的布匹商賈。因此,他們低調地進入客棧,并沒有引來太多人的注目。
“小二!”老板笑盈盈地叫來人,“帶爺們去上房。”
小二誒了一聲,“各位爺,這邊請。”
客棧是兩層的木質結構,踩在樓梯上,嘎嘰嘎嘰地響,小二對遠客很是熱情,直說到他們客棧投宿,是找對地方了,這黃蠡鎮上,就數他們家的客房最為規整、干凈,但凡住過的人,就沒有不說好的。
時雍看出來了,白執沒少使喚銀子,這才換來這等上賓的招待。
陳嵐緊緊皺起眉頭,在時雍的攙扶下,走得小心翼翼。
時雍看她的表情,笑了下,低聲說:“娘,這邊民風會開放許多,娘要習慣。”
陳嵐嗯聲,“娘懂的。”
懂的是懂的,可自小的禮教讓她仍是看著會產生不適。
這里的男男女女著裝都各不相同,穿什么的都有,但看上去個個都粗獷野性,就在那大堂里頭,還有打赤膊的、穿褲頭的壯漢,公然同女子眉來眼去的調笑、拉扯,恍若無人。
時雍知道陳嵐心里頭的糾結,將她帶入房里,讓小蠻去要了熱水來,為陳嵐洗洗風塵,又沏上熱茶,這才笑著寬慰。
“從黃蠡過去,最近的驛站都還有六七十里路。未免入夜后山中行路不安全,我們只能在此將就一晚了。娘,你且忍耐一宿。你要是害怕,今晚我和萇言陪你……”
陳嵐搖頭,笑道:“娘沒有什么,不敢和阿胤搶人。阿拾,還有多久到地方?”
時雍想了想,“還得兩日。”
陳嵐自言自語一般,“這么遠……當年爹娘行軍在外,是吃了多少苦頭……”
是爹娘吃的苦頭,換來了她今日的榮華富貴,因此,陳嵐并不覺得住在這樣的小鎮會苦,只是這一行人帶著老的小的,她心里有身為長者的憂心。
“我看這里的人都不像好相與的……咱們住在這里,可安生?”
時雍道:“娘放心,王爺都安排好了。這一層,白執都包了下來,不會有外人上來。夜里,侍衛會輪值守衛,你好生歇著,明早醒來,咱們就出發。”
陳嵐點點頭,“好,你快去看看阿胤吧,這一路你都陪著娘,莫要冷落了他。”
男人可是冷落不得的,這是陳嵐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