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下南洋之前、日本那邊新井白石改革限制貴金屬出口之前,荷蘭從巴達維亞輸入印度、買印度貨的貴金屬,最高一年是460萬盧比;從波斯地區做轉手貿易運到蘇拉特的,大約600萬盧比。
加在一起,大約是1000萬盧比。
雖不精確,大概的兌換比是1英鎊3兩庫平銀12法郎或者弗洛林8盧比。
每年400萬兩白銀吧。英國每年給印度“送”的白銀,只多不少。唯獨法國比較拉胯,貿易額始終保持在100萬法郎左右,也就是30萬兩白銀,大約折合一艘從北美裝滿人參貂皮東珠的船到松江府的貿易額。
荷蘭人巔峰時候,每年花的400萬兩白銀,大約一半用在購買蘇拉特棉布,往南洋賣。
所以,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大順下南洋之后,不會傻呵呵地跑蘇拉特去運棉布,自然是運松蘇的棉布去南洋。
蘇拉特周邊的棉紡織配套產業,本來就是外向出口型的。
從波斯人去那貿易開始算起,幾百年時間了,等著葡萄牙人荷蘭人英國人紛至沓來,更是直接形成了外向型經濟。
大順下南洋之后,蘇拉特的棉布產業,每年一下子少了200萬兩左右的出口額甚至不止200萬兩,大順還往歐洲走私,擠占了蘇拉特棉布在歐洲市場的銷路。
一個全部外向型棉布產業的地區,幾年之內,少了三分之一的出口量,會發生什么
自然饑荒、起義、崩潰、反抗、死亡、混亂。
以及,棉花降價。
18世紀初的世界貿易,亞洲和歐洲的貿易,其實和常規印象中完全不同,而且貿易額其實也真的不小。
拿貴金屬來說,新井白石改革之前,巴達維亞的貴金屬,主要從日本那里得到,而且是以黃金的形式,每年大約能夠拿到120萬法郎。即便改革之后,依舊還能保持三分之一的貴金屬獲得量。
大順伐日本,直接導致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財政崩了,就源于荷蘭東印度公司需要從日本獲得貴金屬,從而在印度拿到棉布,再把棉布運到南洋銷售。一旦缺了日本的貴金屬,不是說少花倆錢省一省的事,而是一個貿易鏈條直接斷了,短時間內又無替代品。
蘇拉特的情況也差不多。
大順下南洋之后,荷蘭人幫著“開拓”的南洋棉布市場,依舊還在。
只不過,身上穿的棉布,是松蘇棉布,而不是蘇拉特布了。
蘇拉特脆弱的外向型經濟,只能、或者說必然,走向原材料,也就是原棉為主,而不是以有附加值的棉布為主。
簡單來說,之前紡紗織布的,死了;之前種棉花的,還能活著。
問題就在于,固然大順能從蘇拉特買走棉布,可大順的棉布在蘇拉特也賣不出去。
因為蘇拉特的棉布,也能頂著6835合計72的關稅戳進倫敦大順這邊真的是暫時頂不動。
那是不是說印度,在商業上看,就無利可圖了
當然不是。
老馬是教過的商業作為未發展共同體間的生產物交換媒介時,商業利潤就表現為侵占和欺詐。
老馬還教過商業資本,在優勢的統治地位中,到處都代表著一種劫掠、搶奪的制度。
逆練即可。
逆練之妙,存乎一心,妙用無窮。
最有效的搶劫、掠奪是啥
收稅唄。
是不用修水利、不用賑災等義務的稅收、鹽稅、壟斷交易下的強制低價收購。
有比無民生義務的稅收更有效的劫奪顯然不可能,否則荷蘭大資本為啥都優先買包稅權,其次才是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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