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按照松蘇的手段那么搞,是的。
在此之前的改革,在皇帝看來,劉鈺與他同路,在實打實地提升他的統治力量,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一個手里每年握著幾千萬白銀、且能平價買到糧食布匹的白銀的帝王,前所未有。
而現在
皇帝沉默了很久,很久。
看著跪在地上的劉鈺,回想了很多的往事。
從京城罰跪時候的那個滿身銳氣的少年,再到一步步輔佐他走向了歷代帝王所能掌控力量和資源的巔峰。
甚至,皇帝也明白,劉鈺這時候沒有選擇告病,隱退,其實就等于選擇了尋死。
以前或可以說,還在擔心印度歐羅巴戰事,可現在他自己都說了,廟算已勝,輸不了了。
而這時候,依舊沒有告病隱退,相反還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必然沒有退路的事。
皇帝還記得當初劉鈺的赤子之心、宇宙之悲、輪回之嘆。
而現在,明明該到了可以全身而退,學張子房從赤松子游而全其身的時候,卻反倒站出來要做事。
那只能說明,在皇帝看來,劉鈺覺得,他似乎找到了解決輪回之嘆的辦法,并且嘗試著去做,以證明有些東西未必只能在松蘇用,或者各省都有類似松蘇的解決方式
終于,皇帝在許久的沉默后,問出來一個非常不該問的問題。
“荀卿曰從道不從君、從義不從父。”
“卿此行,從道歟從君歟”
劉鈺想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回道“臣,從君,亦從道。若文王武王,道即為君、君即為道,焉有道、君之分政事沒有假設,臣亦不想假設。”
這話,若不加后面那句,其實意思就是“從道不從君”。但加了后面那句,則又似乎可以圓過去,似乎在說現在您這個皇帝就是道啊,沒有假設,我怎么能回答呢
對這個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反應,皇帝唔了一聲,又問道“效松蘇故事”
劉鈺也立刻否定道“與松蘇不同。故而臣非要做。若與松蘇同,又何必做”
然后劉鈺又道“陛下,天有不測風云。此事,本朝最該牢記。若九宮山時,太祖皇帝未意外崩殂于鄉民之手,其后開國又將如何,誰人可知”
“天命難測。陛下英明神武,臣斗膽,諸皇子無人可及陛下圣明者。如此,當于尚可綢繆時候行綢繆事。否則陛下之神武所能做成之事,日后未必做得成。”
“于外,臣力主先取印度、戰西洋。然后藩屬諸事,后人自為之可矣。此先難而后易。子孫雄主,自不必提;子孫孱弱,亦不必憂。”
“于內,黃河事,天意也,若里斯本之地震。西洋人多有人言,本朝有占星師云云,否則何以這邊剛說完地震洪水上帝事,那邊就出了大地震其實不過只是湊巧。”
“天意難測、天意難知。生老病死,無人可測。臣只是以為,陛下英明神武,朝中人才濟濟,國庫金銀滿鐺。正是做事之時。”
“是以,臣一片忠君之心,天地可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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