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州牧無奈道“國公,我等身為朝廷命官,自知事有大小輕重。但這件事下官直言,國公勿怪。”
“廢漕運,小農樂而漕工商賈恨。”
“挖河道,小農恨。”
“國公已經把漕工商賈得罪了,如今又要得恨于小農。此地素來民風彪悍,又兼在運河邊上,白蓮青蓮等教橫行。”
“遷民事,固然要遷。但但那些第一波未遷的,要編入隊伍,挖掘河堤、修筑護堤、擴大洼湖這些人聚在一起,白蓮青蓮等必要滋生。只恐一夫作亂,而至河堤震動。”
“我等地方官,即便有教化之責。可如白蓮青蓮等,深入民間,非我等所擅”
之前廢棄漕運的時候,大順官方是嚴厲打擊了一波這些亂七八糟的宗教的。這些宗教沿著運河傳播,打擊之后,可不是消失了,而是紛紛轉入地下。
后世一戰的經驗來講,把小農拉到軍隊里,那會讓一些想法交流起來迅捷百倍。
同樣的道理,現在這些人本來就心生不滿,又聚在一起挖河,還有諸多被朝廷認定為邪教的團體混在其中,真要是鬧出來個獨眼石人什么的,那事可就大了。
對大順而言,打贏“七年戰爭”難
還是完成河道挖掘,完成移民難
無疑,后者要難的多。
而前者,劉玉整整準備了將近三十年,前前后后,鋪鋪墊墊。
后者,卻不是一件可以慢慢來的事。
前者,二三十年,一點點積蓄力量。
后者,越拖,人越多、麻煩越大,而且壓根就不是個可以日拱一卒的事。
劉玉算是拿著一切,包括之前贏的的一切名聲和威望,來賭這件事。
他年紀也已經不小了,如果他不把這個頭開好,老皇帝一死,黃河的事,基本就別想了。
這不只是瞧不上太子這么簡單,而是就算有想辦事的、想辦成的人,也扛不住反對者的反撲。
扁鵲三兄弟的故事,一直以來都有道理。
真要是黃河決口了,誰能在十年之內治水成功,那是大功績。
可黃河還沒決口,任何想要遷民、移民、挖河道的人,都是壞人。人們不會感謝,不只是說士紳反對,百姓也會反對。
事到了這一步,劉玉的心事基本完成了,只是在憑良心做最后一點事。因為澳洲已經可以確保早晚都是漢人;北美西海岸,金礦的消息放出去,就算他即刻死了,北美的分裂也已完成,西海岸的華人五十年后必將拿到在北美的人口優勢。
唯獨黃河這件事,真有那么點戰天斗地的意思了。劉玉自己也清楚,折騰黃河,就算一切順利,可能成功率也只有一半。
說不定這邊好容易挖好了,結果第二天剛走新水道,就決開了、就淤死了,那也未可知也。
只是已然走到這一步了,他也不想退了,哪怕是真到拿部隊開過來鎮壓的地步,這事也必須做完。
最起碼,把這批人全都移走,就算最后河道不成,空出一個寬達十余里的潛在河道無人區、空出一個方圓百余里的洼地湖泊無人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