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王家所在的村子贏了。因著他家出力甚多,“戰后”村子敘功,父子因“軍功”分到了七畝多草蕩地。父子幾人踏實肯干,又怕累著牲口,竟是硬生生用鋤頭把這安山湖的草蕩地楞給刨出來了。
后世有云,要想富,先修路。其實此時這個道理也非常有效。
他們居住的地方靠近大運河,而京城,又是個標準的消費城市,算得上是馬爾薩斯經濟學里的標準“有效需求”城市官僚、軍隊、禁軍、作坊、軍工、火藥、皇家設施等等,全國的財政、漕米等在京城交匯,又下發下來用于消費。
魯西地區的傳統棉布,借助大運河的優勢,也算暢銷。商人之前就多在這里購買棉布運往京城。
史書上說,多有江南商人來此購買鬻于江南,這里面可能是記載的人自己琢磨的,以為江南商人就一定是把貨運到江南去賣。,江南商人未必就要把貨賣往江南,去京城貌似更為合理一些。江南大抵應該不至于買魯西的棉布。
對大順而言,當初開國時候,對江南是多有妥協的,但對華北妥協的可就少的多。
應該說,河南、山東、陜西、湖北北部,外加河北京畿,這些地方的小農、尤其是戰后的自耕農,妥妥算是大順的階級上的基本盤。對這邊的抑兼并態度也還是有的。當然距離京城近,相對來說也容易管過來。
再者,黃河已經幾百年沒禍害山東了,尤其是到明朝完工了魯西地區的堤壩,基本確保了保北不保南、保東不保西的漕運態度之后,這里的日子過得確實可以。
不只是說聊城之類地方,頗有北方小揚州的商業城市氛圍。只說農村地區,中等自耕農,過得也真不算差。
至少比起被黃河、鹽業、風災、海潮等,禍害了數百年的兩淮、蘇北地區來說,肯定是要強不少的。
不管啥時候,對中等家庭說一些幾十年后的預言、或者說什么你們的行業要完不如早點轉型、甚至強迫轉型之類的,都會遇到極大的阻力。
而對魯西地區的中等自耕農而言,這事難度就更大了。
自耕農嘛,能上能下。
上為地主、下為佃農貧農甚至打短幫的。
而劉鈺現在要強制把他們遷走下不下的,這個就算不下,但卻可以明確,上肯定是不可能的。
到了那邊,上不去,也當不了地主,仍舊還是自耕農。那這遷起來,著實也就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哪怕劉鈺叫人說的天花爛墜,說土地多、氣候好云云,到頭來不還是去種地嗎不還是做自耕農嗎
有地沒人,是當不了收租子為生的地主的。
問題在于,人無法想象自己沒經歷過的事。劉鈺就算說破大天,說到了那邊的自耕農,雖然還是自耕農,但日子過得比這舒服多了,這些人也根本無法想象自耕農過的很舒服的日子。
兄弟幾人心里自然是不想搬的,可終究,這還沒到直接上梁山的地步。如今父親在那發牢騷,做犟種,他們心里也只能是一肚子悶氣,全都怨在了朝廷身上。
很多“先知”的故事,總會有一個“好”結局當那些狐疑的人、怨恨的人、不滿的人,被迫離開后的瞬間,身后的家園就此毀滅。不管是洪水、隕石、亦或者太陽的氦閃,都需要災難發生來證明先知的正確。
可偏偏,在大順選擇的這條路上,是要治未病,并不會等到災難發生贏得贊許和“幡然悔悟”,而是會用人力愣生生挖開黃河堤壩,爭取的是北決之災不會出現,而不是去爭取北決之災出現凸顯英明神武先知之智。因為大順不是個宗教入腦的國家,所以不會選擇用災難襯托先知。
所以也就如東平州州牧所言,這些人的怨恨,是一輩子的,去了那邊日后多半要效趙佗故事,因為他們不可能見到北決之災發生、他們家住的老家園被天災徹底淹沒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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