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山以西的金礦,也是卡著泡沫公司真的要炸成泡沫的心態忍受期之前,終于宣告了金山的存在。
在此之前的五年劉玉靠著泡沫公司的籌款,錢都仍在了移民上,總算是在泡沫即將被戳破之前,靠著金山穩住了眾股東的情緒,沒有搞成第二個約翰勞的財政操作。
對大順朝廷而言,這五年的泡沫操作,也是“賴掉”了好大一筆國債利息。靠著對泡沫的鼓吹,使得很多人當初選擇了低價出售國債獲取現金,大順回購了一波,轉了轉手,抹去了好些利息。
但對移民而言,大順朝廷能給的現金支持,并不多。主力還是靠著民間資本的力量,通過大順的管控和規劃去完成這次移民。
到五年之期結束、泡沫再不給點真金白銀就要炸了之后的階段其實,說白了,就是大順朝廷再把黃河河道無人區的遷徙百姓,賣成了勞工、“豬仔”。只不過買方,是大順這邊的投資者而已,買人口去那邊挖礦、建房、開妓院等而已。
只不過,這種賣,賣的有點巧妙。
大順靠的是對北美西海岸的“官山海”加“變種王田制”而完成的。雖然其實付款者,還是大順的投資者,但在勞動者那邊轉了轉手,所以究其本質和歷史上的賣勞工、賣“豬仔”的黑暗也差不多。
歷史上,老恩稱這些罪惡黑暗為“隱蔽的苦力奴隸制”。
關鍵就在這個隱蔽二字,不看本質,是看不透這到底算是個什么玩意兒的。
這件事里,大順朝廷就是“賣人”的一方。
別看大順朝廷似乎也沒拿到什么錢。
但實際上,如果按照完整的征田補償、募役法等,把所有的徭役勞作都算成錢,其實要完成黃河工程,四五億兩真就未必夠。
也即是說,大順朝廷的確沒有拿到白銀在手里,但實際上還是拿到了,是通過“賣人”的操作拿到了白銀,只不過這個白銀是“走賬”的,并不是進了國庫再花出來而已。
故而,即便說,黃河這件事的操作,算得上是封建王朝的天花板級別的“仁政”、“民本”了。但也就是個封建王朝的天花板,本質上就是大順朝廷官方在參與這場隱蔽的苦力奴隸貿易,并且靠賣人的錢,節省了遷徙和補償費用從國庫的支出。
只不過,因為之前的壓榨不輕、人地矛盾已然開始尖銳、中原地區人口激增等問題。使得這場苦力奴隸的貿易中,大部分遷徙者的心態,是充滿希望且比較能接受的。
北美的情況就是這樣,得天獨厚的農業環境,配上千余年的小農經濟養成的意識,真的來了自是充滿希望。
而這,也就是為什么劉玉認為塞繆爾亞當斯,是此時當世基督教文化圈第一造反專家的原因不要談具體的生活、要談抽象的自由;不要談具體的利益、要談抽象的概念。把敵方抽象為一個罪惡的具象實體,但不要去談細節,一定要避開細節,尤其是細節的討論。
當然,這對大順的移民并不適合,這是文化因素。
哪怕是歷史上宗教味兒最濃的黃巾,大賢良師也得會點具體的東西、最起碼不能過于抽象。
比如,施符水。
所以,整體上,到了這邊的移民,此時還是比較穩定的。
甚至不只是穩定,而是勃勃生機的一種心態。
哪怕說,這件事本質上,就是一種隱蔽的苦力奴隸制。
這和所謂民族性的關系不大,純粹就是這邊的農業技術和高爐鐵技術點的太早,小冰期結束加北美作物東來,人口爆炸、華北生態崩潰、人均土地急劇減少之下的物質條件導致的。
如韓丁描寫的舊時代的苦難鄉村,因為一棵樹的樹葉,一群人互相殺戮就為了搶奪一把樹葉。一切魔幻的宛如地獄的場景,已然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