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生產力,不只是包括科學技術,工廠,設備,機械,產品等等。
還包括政治制度,社會與文化道德,社會運轉形態、法律等等因素。
簡單來說,就可以理解為“工業化”一套包括技術、工廠、產品,以及與工業時代相配套的政治制度、社會道德、文化產品、社會運轉、工業化時代的法律、工業化時代的意識等等、等等。
也就是說,“工業化”、或者說,工業時代,被視作一種目標。
而國家,或者說,政權,將作為一個“工具”,來實現這種目標。
一切,以這種定義下的“生產力”的發展,為目標。
定義的區別,在于老馬定義的生產力里,是不包括生產關系的。而是作為“尋求到底是啥玩意兒決定了生產關系、上層建筑”的答案,即生產力。這是一種邏輯演繹。
而李斯特定義下的生產力,是一種直觀的觀察印象,甚至可以說,是以國富這個概念為出發點的,發展國民經濟的直觀的具象解釋,甚至是一種對“工業化的具象描繪就像是描繪一種植物,是什么樣的葉子、花是什么色的之類”。
當然,魁奈也談過生產力這個詞。但魁奈是重農學派的,其基礎是農業是唯一創造價值的產業,所以,生產力這個詞在魁奈這里,又指的是專指農業。
故而,生產力這個詞,在不同的文章、不同人的學說里,是有不同含義的。
用一個粗陋的生物學比喻。李斯特的生產力,類似于描述性生物學階段,是描述植物長啥樣;老馬的生產力,類似于分子生物學階段,是闡述為啥這玩意兒這樣、是啥玩意兒決定、啥基因決定的這花是紫的還是黑的。
而在大順的現狀下
,到底哪種更容易被理解、被接受
在大順此時皇權還穩固的很、資產階級瑟縮著、農業還占據主導地位的社會形態下,加上劉鈺的斷章取義的潛移默化,顯然,大順的實學派,更容易接受的是李斯特的生產力的概念。
畢竟,劉鈺忽悠的基石,是“國民財富總和”的定義所引出的。
而從這個基石,又推出了所謂的“小塊地小農宏觀意義上的無效勞動”這個概念。
再由“宏觀意義上的無效勞動”,推出了“工商業容納更多人口,創造有效勞動”的想法。
最終這個“工商業發展,容納更多人口”的描述,實質上就是李斯特經濟學的“生產力”概念。
包括工商業發展后的法律、道德、法規、國家政策、以及科技、機器、工廠等等。
在這里,“生產力”這個概念,被扭曲為一種“工商業發達的社會的先知般的描述”。
而不是針對先秦制度、周禮空想、小農經濟、皇權、地主、士紳、租佃等等這些社會生產關系的解讀。
一旦這樣理解生產力,自然會出現許多問題。
比如,“先發國家是正確的、所以是正確的”,你看,未來已經擺在那了,如果你和在一些技術上更發達的國家不一樣,那一定是你錯了。
畢竟,既然是是“描述性”的階段,那么一株“長成的植物”就活生生地擺在那,你把自己改造成那樣就是了。
如果你和那個不一樣,你要先考慮一下你肯定是做錯了。如果對面的花開的并不如你的“鮮艷”,那你要先考慮一下是不是你對“鮮艷”的定義出問題了。
這種對生產力概念的扭曲,自然會有很多負面的問題。
不過于此時的大順,這些負面問題,暫時來說還并不具備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