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農民在鳶尾花時候不是“vieutitude”,而等到后來便成為了“群氓”一樣,其余的底層,或者社會的中堅力量,也很可能被資產階級在適當的時候,安上“群氓”這樣的名號。
可恰恰,這些資產階級們忘了,恰恰是他們的所作所為,把這些群氓,推向了帝國一邊、推向到強勢的政府一邊。
資產階級反封建,可他們人數稀少。
于是,當群眾墨守成規的時候,資產階級害怕群眾的愚昧。
然而,小農也反資本。
于是,在群眾剛有點革命性的時候,它又害怕起群眾的覺悟了。
小塊土地、自耕農、男耕女織,是大順帝國的地基。
隨著小塊土地所有制日益加劇的解體,建立在它上面的國家建筑物將倒塌下去
現代社會所需要的國家中央集權制,只能在和封建制度斗爭中鍛煉出來的軍事官僚政府機器的廢墟上建立起來
所以,大順要留給中國的遺產,不只是那些可能會發展起來的工廠、數以億計的貴金屬、蒸汽機、鐵路、運河。
還有,就是那個重要的,軍事、官僚、政府機器。
官僚制度、中央集權、政府機器,本身,也是轉型為現代社會的所需遺產。
缺乏這個遺產,只有蒸汽機,往往會轉型的非常難看從后世來看,缺乏一個完整的政府傳統的地方,即便有了機器,實質上轉型為現代社會的過程,也會步履維艱。
于是,這又繞回了大順的新興階級非常可笑的一面,也即是劉玉早就說過的,大順的這些新興階級,會支持帝制、支持皇帝、支持朝廷。
當然,本質是,他們是支持一個完善的國家機器,以及穩定的環境。
而鑒于大順的現實狀況,只有皇帝能夠駕馭這個完善的國家機器,保持穩定的環境。
因為,他們自己無能,無法統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接管大順的全套國家機器。
而如果沒有現在的皇帝,小農會召喚出更“復古”的皇帝,把新興階級砸碎。
也因為,他們現在的利益,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集權的政府,軍隊,刺刀,軍艦,去保護、去維護。
于是,便有了“在皇帝統治下,發展工商業的基礎”。
也于是,就有了老馬的諷刺
當嚴正的宗教家,在君士坦丁大會上,說教皇糜爛,必須要改革風化的時候,紅衣主教大聲叫喊現在只有魔鬼還能拯救天主教會,而你們卻要求天使
當資產階級面臨一個以小地產所有制為基礎的農民王朝的時候,資產階級也只能高聲叫嚷道只有皇帝,還能拯救資產階級社會
正如,只有盜賊還能拯救財產
只有違背誓言還能拯救宗教
只有私生子還能拯救家庭
只有混亂還能拯救秩序
天主教會應該要天使,但主教卻清楚,天使會讓天主教會完蛋,得魔鬼才行。
同樣的,資產階級應該不要皇帝,但他們卻又不得說,皇帝才能拯救資產階級社會。
這話,是沒錯的。
資產階級的階級嗅覺,是有的,也是靈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