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要想辦法,引誘他們往這上面跑。如果,引誘無用,那就用刺刀、用大炮、用法令、用均田制、用強制贖買本金做工業債券的方式,逼著他們往這上面跑。”
“我把未來,賭在了二十年后,松遼以北、西域、扶桑、南大洋的土地,在運輸工具的發展下,具備價值。”
“而實際上,只要其能方便運輸人口和糧食,所謂的要償還的本金,根本就不是問題。扶桑東北各地,幾十億畝的耕地,一旦具備商業價值,隨便一賣,難道連這點本金都償付不起嗎”
“就算到時候沒錢。二十年后,那些鄉紳地主,拿著贖買土地的債券來要本金,朝廷給他們在扶桑的十倍土地,難道他們會不喜歡”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正如國公在扶桑的移民策一樣,扶桑土地的價值價格,現在,是全靠朝廷強制賦予的,而不是其應有的價格價值。”
“而我賭二十年后,因為火輪船、鐵路的發展,扶桑的土地價格,不需要朝廷強制賦予,依舊可以賣出價錢。到時候,隨便弄個幾億畝的土地,作為本金,償付給被強制贖買的鄉紳,難道他們會不樂意”
說到這,李欗笑著看了眼劉鈺,笑意盈盈地道“國公扶桑移民之策,不也是在賭嗎”
“在賭,扶桑真的有金子銀子。于是,運氣好,在五年之后,國公賭贏了。而之前,國公根本就沒有在找金子銀子,而是把泡沫公司的錢,拿去移民墾殖和做黃河河道遷民之用。”
“國公既然賭贏了。”
“那么,試問國公,因為我把一切壓在了交通物流的發展商,二十年后,我可以賭贏嗎”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即便李欗是笑著說的這番話,也有些像是戲謔玩笑,在問一場“賭局”。
但,這些玩笑話的背后,相當的沉重。
傳統天朝走到這一步,以天朝、王朝本身來作為主體,現在王朝面臨的最大問題,就如李欗所言,王朝最大的問題就是再搞下去,就算沒有盤剝、沒有貪官污吏,這糧食也要不夠吃了。
解決“理論上人均糧食擁有量”不會出現大規模起義的問題,就是擺在這個傳統王朝面前一等一的大事。
這也就是為什么劉鈺把科技打掉“奇技淫巧”的印象,靠的不是巧奪天工的懷表、可能已經出現的珍妮機什么的。
而是,“土”的掉渣的硝石肥、用蒸汽作為動力的提水機、以及在西苑皇帝的親耕田里造出來畝產幾百斤的“大祥瑞”。
這里的主體,是封建王朝。
也即是,繞回到了當初實學派諷刺顏李學派的那個問題戶均50畝上等田、150下等田,你們還號稱“通儒”、還號稱“君子六藝”呢,學過算術嗎算過天下多少人、多少耕地嗎就嘴巴一張,就戶均50畝上等田、150畝下等田
而現在,更現實的問題,就是因為大順沒有“蟲洞”,也沒有“傳送門”,甚至于也沒有地中海這樣方便的海運條件。
這就使得,北美、澳洲,有沒有土地
有。
十億畝有嗎
不但有,而且十幾億畝、幾十億畝也有。
可問題是。
有錢的不想去,因為他的錢可以過去、他的工具牛馬都可以帶過去。
但卻沒辦法,把大順的社會條件、人口規模等、平移到扶桑。
而沒錢的,去不成,去不起。
因為因為真的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