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并非如此,也絕非如此簡單且機械的經濟決定論,所以才導致了大順在印度引發的諸多問題。
這種庸俗化的經濟經決定,在后世,就是尹里奇的怎么辦,狂噴那些經濟決定論的擁躉。
而在此時,作為逆練的結果,就是大順為什么一定要先把這個奇葩的、畸形的、缺了世界上大約三分之一人口的所謂世界市場建立起來,才能解決大順內部問題的解釋。
歷史上,從約翰凱尹發明飛梭、到珍妮機、再到水力紡紗機、再到騾機以及軋棉機,這是一個六七十年的漫長路程。
而直到軋棉機和騾機的出現,才算是讓歐洲的棉紡織水平有和亞洲競爭的實力。
用后世的話講,這算是一種后發優勢。
從零開始,從事傳統棉紡織業的人少,阻力小。
而且有著軍艦、刺刀和大炮,打贏了幾次海上的商業霸權戰爭,靠著殖民地市場,把從零開始的棉紡織業養大。
等到羊毛紡織業體系內的貴族、地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壓不住了。
在這里,就可以明確地說如果沒有大西洋、印度洋的阻隔。那么,珍妮機就根本不可能出現、更不可能存活。
在大順,珍妮機存活的可能性,為零。
因為這玩意兒紡出來的紗線,牢度很差,只能做緯線無法做經線,需要用亞麻或者呢絨混紡增強強度。
這在大順,壓根就沒有市場。你紡出來的紗,紡多少賠多少。
但在歐洲,是有市場的。
因為國家強力不準進口、行政命令不準穿東方棉布、對東方棉布征收重稅,這使得這種在亞洲被視作“十足的垃圾”的混紡布,才能夠在歐洲的市場生存。
并且因為英國海軍的強大,海戰的勝利、重商主義和重稅壓榨下的造艦,使得歐洲各國的海上貿易都受制于航海條例。
這是典型的商業霸權帶動工業發展、保護主義的勝利。
故而,大順想要走完這一步,就不可能刻舟求劍、東施效顰。
也就是劉玉活著的時候主導大順改革的思路技術進步為輔、商業霸權和造艦優先。
直到劉玉死的時候,大順在歐洲市場暢銷的棉布,也不是靠蒸汽機、大型織布機和走錠精紡機,所謂的“工業對手工業”的碾壓即便有一定的工業因素,但那絕不是劉玉死前大順對外貿易的主力。
而是標準的老馬說的前工業時代的商業霸權邏輯,以造艦和海軍獲取商業霸權。
只不過這種商業霸權和原始積累,因為大順和歐洲的白銀匯率、勞動力價格等因素,被劉玉偽裝成了自由貿易、先進生產力對落后生產力的碾壓、經濟決定論下的先進戰勝落后。
既然經濟決定論是要被批判的。
那么,顯然,在大順,想要完成舊時代到新時代的轉型,無非兩個辦法。
要么,強大的組織力、控制力,穩住舊時代瓦解、小農經濟崩潰的劇痛,同時又有極為強力的手段,阻止資本從工業逆流回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