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田見秀“仁”大發了。
認為分給百姓,滿清肯定會搜刮百姓,百姓受苦。
燒了,滿清沒有糧食,肯定也會搜刮百姓,百姓還是受苦。
不如把倉庫直接留給滿清,這樣他們就不會襲擾百姓了,百姓就不會受苦了……
于是這位“仁”將,找了點木頭隨意點了把火,跟李自成說我都燒了。結果就是滿清吃飽喝足追著大順的屁股后面打,折了劉宗敏等人。
好在九宮山后,李過掌權,荊州之戰陣斬勒克德渾田見秀出力極大,也自知自己當不了頭目,力推李過掌權,最后也封了個齊國公。
但這個齊國公封的意味深長,也不知道是李來亨的意思,還是李過的遺命。
前明從沒有過正式的齊國公,因為元朝封過三個特別的齊國公——一個是“宋張弘范滅宋于此”的齊國公張弘范;另一個是追贈的理學大儒朱熹;以及孔子的爹叔梁紇。
所以田見秀的這個齊國公,在明末衍圣公剃發上表、保國還是保天下思辨極為激進的明末背景下,就別扭得很。
甚至,有點惡心。
連沒保護好李自成的張鼐,封的爵名都比田見秀的好聽。
錯不在齊,錯在封過齊國公的人,大約有那么些白鐵無辜鑄佞臣的意思。
這也導致了田家和別的勛貴不一樣,像是劉鈺的老爹謹小慎微,但田家的人從田見秀之后,有那么點“知恥而后勇”的意思,對待子孫后代極嚴。
四代人死在戰場上七八口子,似乎在拼命證明自己家沒有那么不堪。
田平和劉鈺是武德宮的同窗,成績相當不錯。
只不過劉鈺醉心西學,弓馬騎射也都還行,田平因為一些原因就差一些,但是經史子集的底子比劉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劉鈺琢磨著田平應該是有正事找自己,便催促了雨燕兩聲。
雨燕哎答,趕忙服侍劉鈺換了衣服,白蔥般的手指輕柔地劃過劉鈺的脖頸,雨燕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退,滿臉羞紅。
雨燕不能出門,便讓使喚丫頭捧著夜里吃酒回來時的衣衫去了內門附近的小門,喚來了在外面等著的小廝。
準備停當,出了門,田平派來的車馬已在門外等待多時。
見劉鈺來了,小廝趕忙掀開車門,又取來踏凳讓劉鈺上了車。
齊國公府距離劉鈺家也不遠,可也不近。
在月牙河附近,旁邊不遠就是宛平縣衙,這不是七七事變的那個宛平縣,那個宛平縣衙門是后來搬到盧溝橋的,此時的宛平縣衙門就在紫禁城外墻下。
緊挨著宛平縣衙門的就是宛平縣的牢房,每年核準死刑秋后問斬的人都從這里出發,自前明時期便是如此,都說此地陰氣重不吉利。
與劉鈺他們家門前的前明浣衣局并稱皇城腳下陰氣最重的兩處地方。
宛平這地方邪門的緊,崇禎十一年,崇禎帝修筑宛平城。西門叫永昌門、東門叫順治門。這城剛修完,之后的事也就應驗了,打西邊來了個永昌帝、自東邊來了個順治帝。
再加上那縣衙門陰氣重的傳聞,更添了幾分亂力怪神的意境。
但田見秀因為封“齊”國公的事,憋了一肚子氣,偏偏選中了此地修了府邸。
勛貴圈子都知道當年田見秀在賭氣,卻也都沒勸,劉體純、袁宗第都對田見秀的“小仁義”不滿,連張鼐都把明朝玉璽交給從陜西輾轉來的李過,而不是在一起的田見秀。
等馬車到了齊國公府,早有小廝去里面報知,便開了角門,田平迎到了內門口。
兩人年紀相仿,田平也是十六七歲。
國公府里不缺吃喝,田平長得也是人高馬大,略微有些胖,可也還沒那么離譜,很是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