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夷人,不會就像那些雪橇犬一樣吧?
看著像是狼,實際上卻根本咬不得人?
劉鈺見杜鋒低著頭不知道在那想什么,以為杜鋒還是在糾結立功的事,便道:“行,你先下去吧。這奪炮的功,我給你記下了。”
“謝大人。”
行禮之后退走,劉鈺沒有去看狼藉的戰場尸體,而是來到了那些部落民附近。
經此一戰,這些部落民眼中,天朝如同天神。
在他們看來,根本無法招架的“惡鬼”,竟然頃刻間就死了一地。
那些當年的傳說,竟然真的應驗了。再看劉鈺的時候,就像是在看天神下凡,一個個戰戰兢兢。
劉鈺有心讓這些人出幾個人跟著自己回去,便道:“你們本就是天朝貢臣。只不過自宣德年后難以通貢。若是你們跟著我去一趟天朝,朝貢于天子,日后自然有天子保護,也就不怕那些惡鬼了。我也不知你們這里有什么,但既是朝貢,表心即可。”
他也不知道那個翻譯是怎么翻譯的,按照天朝體系來看,朝貢對天朝是賠錢的。
但是……布匹、絲綢、瓷器,這些東西,沒了可以再生產。
而土地,已經不可能再生產了。
朝貢體系撐到最后,是可以換一種形式融入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的。哪怕是《馬關條約》,第一條既不是賠錢、也不是臺灣,而是承認朝鮮脫離朝貢體系,獨立成國。
從土地和法理上看,一年虧點絲綢,很值得。
反正這些人未必能夠見到天子,但去趟松花江防御使那轉交一下貢品,皇帝那邊稍微給點,這些人就會很高興。
部落里的長老記著古時候的傳說,無非就是海象牙和貂皮,部落里很多。用這點東西換來天子的保護,實在值得。
略作商議,便定下來各個部落出兩個年輕人,帶著貢品跟著劉鈺走一趟。
劉鈺又問了問周圍還有哪些部落,從部落里選了幾個知道路的。
晚飯時候,所有羅剎人要么死了、要么被俘,這種天氣里也無處可逃。這些部落民列陣打仗不行,尋蹤覓跡抓捕逃跑的本事卻極大。
尋問清楚后,知道這些人在北邊有一個冬營。這一次都覺得屠戮部落可以得到毛皮,所以哥薩克們都來了,冬營里就剩了幾個女人。
炮手不是這一批哥薩克里的,而是從鄂霍茨克請來的。不需要參與肉搏戰,只負責操炮就能分錢。
大致問清楚后,劉鈺也放心了。每年死在這種地方的哥薩克多了去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這種哥薩克大多都是自發的行動,不會引起官方的警覺。至少今年不會。
清點了一下,一共抓了十六個俘虜。幾個哥薩克,剩下的都是歸化投靠的部落民。
杜鋒小聲建議道:“大人,弄死得了。咱們回去也是艱難險阻。這些人跟著又要分人看管,又要分食物。”
劉鈺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一點他和杜鋒想的一樣,帶回去確實麻煩。但至于說弄死嘛……有時候,必死之人也是有用的。
煮了墨,拿出紙寫了幾十張紙,上面就一句話:本地受中國保護,臣貢中國。
“這樣,杜鋒,你帶著人,去把羅剎人說的那個冬營給端了。沿途打探各處的部落,估計他們多有反抗羅剎之心,只是沒膽。帶著俘虜去轉幾圈,讓這里部落的人替咱們吹一吹。”
“愿意臣服朝貢的,就把紙給他們,告訴他們以后不必給羅剎交牙薩克了。再讓他們出兩個人,帶著海象牙或者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跟著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