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壕溝處,那些土撥鼠還在繼續構建新的炮位。
一旦進攻開始,遠程重炮會壓制守城方的炮兵——如果守方炮兵反擊,則相機反制摧毀;如不反擊,則讓輕便炮和臼炮會趁機進入到第二道壕溝處的炮位中。
近距離轟擊防護斜坡,形成無規律跳彈,殺傷躲藏在壕溝后的防守士兵。
一旦完成部署,就是總攻的時間。
這也是軍校課程的內容。
本來,按照軍校課程,到這時候,要塞指揮官已經在棱堡里挖掘向外延伸的地道。
在地道上面掛上鈴鐺,以鈴鐺的響動方向,判斷進攻方可能挖掘地道埋藏炸藥的位置。要塞指揮官應該派遣精銳步兵,挖斷地道,投擲手雷反擊。
但這一次,漢尼拔第一次沒有按照軍校的課程去做。
因為外面那密密麻麻的正在構建的炮位,讓他很清醒,攻城方不需要挖地道,只要用重炮轟擊就足夠了。
漢尼拔憂心忡忡地注視著遠處,第一道壕溝外,一些人正在維護一條道路,通向遠處的森林。
很顯然,這條路是為攻擊方的重炮準備的。
距離冬天還遠,攻擊方有的是時間。看得出,他們并不著急,而是在等待重炮抵達。
前線依舊是令人絕望的安靜,只有鏟子飛舞、泥土紛飛的場景。
沒有人、沒有槍、沒有炮,但這些飛舞的泥土,比槍炮更加可怕。
換了別人,或許哂而一笑,不以為然;可漢尼拔作為一個要塞工程師,這些場景就像是末日審判前降臨的天啟騎士。
圍城的第十五天,第二道壕溝也已經基本成型。新修建的炮位還是空的,但是預留的射擊孔指向非常明確,就是漢尼拔所在的第一座堡。
那是整個防御體系的支撐點,顯然對面有詳盡的要塞部署圖,可以輕易判斷出這座低劣棱堡的要害。
漢尼拔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清楚了,順俄開戰了,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部落不會有重炮,更不會懂這種行之有效的攻城術。
更可怕的,是之前的情報出了很大的問題。
至少在要塞攻防上,南面的契丹人并非是三十年戰爭的水平。
幾天前,他還以為自己要復制葡萄牙人在科欽的神話。
可現在看來,這可能將是自己作為一個要塞工程師的第一場、也可能是最后一場實戰。
漢尼拔已經準備做最后的禱告,他明白棱堡陷落只是時間問題了。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里僅存的火炮,在防護斜坡處對攻擊方放血。用最慘烈的防護坡胸墻護城壕爭奪戰,至少拖延二十天。
等到上游的援軍抵達,可以支撐更久,但應該不會晚于第一場雪下落之前,要塞就會被攻破。
正當他陷入無盡絕望的時候,城中有士兵興奮地指著黑龍江的下游江面吶喊,就像是故事里絕望的以色列人,看到摩西分開了紅海。
“圣安德烈十字旗!”
“圣安德烈十字旗!”
“圣安德烈十字旗!”
“慈悲的圣母啊!”
“海軍!海軍!是我們的海軍!”